“大哥,人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你心肠比老虎还要恶毒,父王哪点对不起你了?你居然干下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大殿内,二王子很是悲痛,悲痛的三缕小胡子乱颤,面颊肌肉也因过于激动不停抽搐着。
被五花大绑捆起来丢在地上的大王子愤怒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二弟,在大王子身后,三王子、六王子同样被捆着,一脸苍白瘫在地上。
二王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悲痛挥挥手:“来人啊,将大王子嘴里东西拿出来,虽然大王子犯下滔天大罪,本王很仁慈,还是允许他留下两句遗言。”
侍者默默上前,将堵在大王子嘴里的布团取了出去。
布团一取出,大王子怒视二王子,破口大骂:“刘修!你好大胆子!明明是你娘毒死父王,还要嫁祸于我?”
二王子叹了口气:“大哥,证据,证据啊。没有证据,你空口白牙污蔑于我,试问天下,谁信?至于你毒害父王……”
二王子一脸正气看着大王子:“宫里宫外,你娘侍女看到,父王亲随同样看到,这是人证,那碗毒花蜜水是物证,你娘院子外那剧毒花木,还有院子里那蜜蜂箱也是物证,还有你们哥仨与你娘往来信件也是证据,人证物证俱在,父王不是你毒杀,难道是我不成?”
大王子气得怒发冲冠,他娘冷宫里哪来什么蜜蜂箱?至于剧毒花木,那是王宫后花园里种的,要说院子外,父王任何夫人院子外都是后花园,还有信件,他们哥仨什么时候给母亲写过信了?
栽赃,全是栽赃!
可悲哀的是,他知道老二刘修栽赃于他,朝中很多大臣同样知道事实真相,知道刘修栽赃,可他却完全没法反抗,他连辩解都没法辩解,人家就笑眯眯承认:是,没错,我是栽赃陷害你,可这口黑锅你必须戴上,以后的史书也必须记上是你害死了父王,你有什么办法?你还能反抗?
他没法反抗,要是在知道老二母子会毒害父王,他第一时间逃离王都,跑回封地,他还能反抗,可惜,父王把他们圈禁在王宫内,想跑都跑不了。
他还以为二王子会顾及兄弟之情,谁知刘修先用只要不反对他登基为王,就放他们仨兄弟回封地为诱饵,暂时稳住他,接着晚上还没过去,一队王宫卫士就将他们哥仨与母亲全都抓了起来,将他们的老师、跟随者以谋逆大罪全下了大狱。
一夜之间!他怎么也没想到,老二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他还没想好怎么做,老二就把他们全抓了,不光他们仨兄弟,宫里的四王子、五王子一样被抓,一句莫须有,七个王子,除了在外七王子,五个王子被老二一网打尽。
二王子刘修朝殿内侍者、护卫挥了挥手:“你们下去,我跟大哥再说两句话。”
殿内众人行过礼,纷纷倒退出殿,顺手将殿门关上,殿内光线暗淡下来,一时显得阴森可怖。
众人一离开大殿,大王子艰难将身子移动,手肘支撑着地,拼命以头抢地:“老二,二弟,你放了我们,哥在这里求你了,我们支持你当大王,真的,我也不要封地了,什么都不要!只要放我一条生路,哪怕当奴隶都行!求你了,别杀我,哥求你了,别杀我,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哥还抱过你,还帮你捉过蝴蝶?父王当年要打你,还是哥帮你顶罪,挨了一顿板子……”
二王子看着大王子朝着自己拼命磕头,在大王子后面,俩个弟弟扭动着身子,嘴里发出呜呜之声,眼里全是哀求之意。
二王子脸上阴晴不定,像是想起过往之事,大王子还在拼命磕头,额头早已磕破,血顺着额角往下流淌,要不是被捆着,三王子、六王子看样子也要学着他们大哥磕头求饶,现在只能小心翼翼看着站着的二王子,希望二哥能顾念兄弟之情。
刘修叹了口气,悠悠道:“大哥,我也是没办法啊。要怪就怪你母亲吧,谁叫她最早跟了父王?谁叫她就算被废了,父王还对她那么好?朝中大臣苦父王久已,父王国人心中威望太盛,大家不敢反抗,可父王一死,以前跟着父王那些老人,哪个还能有好果子吃?寡人要是不将你等送上路,怕是寡人的脑袋也要不保,你明白吗?”
正在磕头的大王子顿住,抬起头恶狠狠看着二王子:“你……”
二王子点点头:“没错,杀父王是我与我娘做的,你也知道,我娘乃是前司徒孙女,父王就算屠刀再利,朝中老臣还是留了一些的,父王心慈手软,就算心怀不满,只要顺着父王,一切按父王所言去做,他也不会拿你怎样。父王一再褒奖那些清官如何如何,他又如何知道,别人心里想什么?以父王之性,就算知道,怕是他也不在乎。老臣会死,老臣的子孙还在,父王如此残暴,别人岂能不防着他?怎么不怨恨他?不过是从小民手里拿点粮食金银,这又算什么大事?”
见大王子一脸正气欲反驳,二王子摇了摇手指:“大哥你也别假惺惺了,你在封地干得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光我知道,父王也知道,咱们兄弟是父王儿子,他才只拿了咱们手下开刀,没把咱们如何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大王子看着面前款款而谈的二弟,想反驳却也不知如何反驳。
“大哥,寡人不得不杀你,你们不死,寡人就要死,这国,不是父王的,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更不是那些国人的,我告诉你,这国是朝中大臣的。父王跟那些大臣斗了一辈子,最后不一样拿大臣们没办法?父王斗了多少年,他以为从跟随他的国人那里选人,就能改变朝局,怎么可能?那些国人就算进来了,最后还不泯然众人?天真,太天真了!”
“寡人知道那些大臣想要什么,不就是钱嘛,不就是奴隶嘛,不就是权嘛,这些寡人都能给他们!”二王子双手紧握,低哑着声音咆哮着,完后又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大王子:“你呢?你能给他们什么?你什么也给不了他们,我娘出身何等高贵?你娘又是什么出身?你说大家会信你?呵呵,哈哈……别说大母真有害父王之心,就算没有,你们也一样要去死!”
看着语无伦次的刘修,大王子心中明白,二弟一朝登上王位,他那些心里话又不能对外人说,现在,面对即将要死的自己,这位新王彻底放开了,把什么都说明白,这只能说自己除了死,没有其他路可走。
大王子恨恨看着面前肆意大笑的二弟,沙哑着嗓子:“你不怕小七?”
二王子不屑道:“小七?一个奴婢之子,我怕他作甚?寡人才是国王!”
“别忘了,小七可是找到天神,拜天神为师!你不怕小七求天神帮他报仇?”
二王子眼睛一缩:“什么天神!这世上哪有天神,不过是有人胡言乱语,欺瞒庸人。”
“你我都知道,小七不会骗人,这世上真有天神!”
“哼,寡人早派人出去拦截十七,只要把十七一等人全宰了,小七又如何知道父亲怎么死的?而且……”二王子似笑非笑上下打量大王子:“不是还有你们兄弟?寡人将尔等恶性宣之于世,你说小七听到最疼爱他的父王,是被尔等所害,他会找谁报仇?”
“时间不早了,你们是不是该上路了?”
正殿内,一张铺着丝绸的大床上,一位老者静静躺在那里,皮肤不正常的蜡黄,毫无光泽,在大床边,几个老者跪在地上,俯首痛哭,只是这种哭既没有眼泪,也没有悲戚,只是发出一阵阵干嚎,倒是正殿外站着的两排卫士,不少卫士垂首默默流泪。
王宫外,大街小巷哭声一片,不少衣衫褴褛者伏地泣不成声,豪宅大户门口悬挂黑旗,里面阁楼内遍身罗绮者却在开怀大笑。
杨宕勇思绪默默退出天宫号控制室,望着外面天空发呆。
他怎么也没想到,刘俊口中的父王居然死了,从宫里那几个王子口中,这位国王还是被他儿子跟老婆毒死的。
这人做得好失败。
只是,为什么总有一种历史既视感?
是了,胡服骑射的赵武灵王是怎么死的?春秋五霸之首的齐恒公怎么死的?恢复唐朝的唐中宗又是怎么死的?至于宋太祖,那死因就是个迷。
这只是国内,歪果国王一样把死法玩出了花,金雀花王朝爱德华二世死法就很新奇,他是被自己妻子赶下王位,然后用烧红的烤肉叉走了后门……
著名的狮心王是怎么当上国王的?勾结外国率军反叛,打败父亲,将父亲活生生气死,然后他就成了著名的狮心王……
还有拜占庭帝国的罗马努斯二世,军事上取得极大成功,获得“萨拉森人的苍白死神”别名,结果,这位伟大的军事统帅,帝国的皇帝,打了胜仗回师休息,却给自己皇后害死了。
国王是个好职业,就是风险大了些。
杨宕勇本来觉得招收个王子当学生,奇货可居,却没想到这边刚招为学生,那边王国就出了乱子,堂堂国王被自家人害死了。
很明显,弑父者是那个篡位的二王子,听二王子与大王子对话,大王子好像也脱不了干系。
本来这事与杨宕勇无关,可谁叫这个被谋害的国王小儿子现在是自己学生?听二王子所言,貌似这位自称“寡人”的家伙,对他的小弟弟同样心怀不轨,这杨宕勇就不能忍了。
天空白云朵朵,缓缓飘荡,杨宕勇面沉如水,再次跟天宫号取得联系。
他在找,找那个二王子说的十七,只是二王子说的话,给出信息并不多,杨宕勇只知道这个十七应该是被害国王或者刘俊的人,知道真相跑出去?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成了漏网之鱼?要拦截,那十七应该在往林庄方向逃的路上。
只是让杨宕勇意外的是,他找了半天,也没在江阳城到汉嘉国路上找到岌岌如丧家之犬的逃人,连追兵他也没找到。
这让杨宕勇很是意外,国王尸身还摆在大殿内,死亡时间应该不长,那个十七真要在国王死后才逃跑,只要朝汉嘉国方向逃,就不应该跑太远,只要找,总是能找到,杨宕勇已经将百公里范围内搜了好几遍,却没找到疑似十七之人,难道跑其他地方了?
仗着自己开了地图全透明外挂,杨宕勇分别朝其他方向再探索,逃难的与追兵倒是发现了好几起,每每让杨宕勇觉得自己找到时,可听那些人说话,却没一个符合的,那些都是前国王的死忠,或者几个王子的追随者,现在那些王子倒了霉,这些不是很显眼的小鱼为了避祸纷纷逃离王都,就这二王子派出的追兵还在追杀他们,只是这些人也不是让二王子忌惮的那个叫十七之人。
十七是人名,还是一个有十七人的小团体?杨宕勇一边回忆当时大王子与二王子对话,一边将搜索又放回汉嘉国与江阳国之间地域,无意中,在距离汉嘉国不远地方,下面尘土飞扬,杨宕勇急忙将焦点转到下面,透过尘土,一支百余人马队正在拼命赶路,像是追着什么。
“追兵?”
都跑这里来了,这是追了多久?国王死时到现在,以这年代交通,这些人就算骑了快马也不可能跑这么远!二王子什么时候派人追杀那个叫十七的人或者团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