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最带着迎亲的大部队到来,还能碰到魏府的大门,那里就被他未来的大舅哥给拦住了。
周围的人起哄,让孔最做催妆诗。
身为当今状元郎出身的孔最,怎么可能难得住。
“天上琼花不避秋,今宵织女娶牵牛。
万人惟待乘鸾出,乞巧齐登明月楼。”
孔最也是高兴极了,他一首出来还不过瘾,竟然站在马上一口气念出了整整十六首。
拦门的魏赤顿时对自己这个妹夫佩服的五体投体,诗词歌赋什么的,总觉得比杀人还难的样子。
一旁的跟着的人却咂摸出了不对劲,“今宵织女娶牵牛?安定候,没想到你如此才学竟然还会犯这样浅笑的错误。”
那人正想笑上几句讨个好彩头,那里就见孔最红衣灼灼从马上跃下。
“我是娘子的人,自然是织女娶牵牛。”
孔最脸上带着莫名的骄傲,“我可是写在娘子族谱上的人。”
一时间人人惊诧,虽然也早有耳闻安定候把自己一纸卖身契,卖进了魏府,可是如今被证实还是齐齐吓了一跳。
入赘,这是何等泯灭自尊的一件事。
寻常百姓走投无路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是堂堂一个侯爷。
但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别人觉得不解鄙夷,孔最缺项,偷赚了一亿金币的商人,只觉得自己遇到了世间最美的馈赠。
他想现在就见到她。
娶回来,藏进怀里。
他是她的,真是想起来就美滋滋的。
孔最一个个红包砸下去,想给自己硬生生用钱铺出一条见到魏朱的路来。
可是魏赤却成了推开这门的最坚实厚重的堡垒,这个最年轻的小将军以一人之力拦下了他。
偏偏他还不敢下死手。
开玩笑,这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哥,若是哪一天惹了娘子不开心,他还指望大舅哥,帮他美言几句。
“舅兄,你到底要我怎样!”
魏赤也知道这样明显是在欺负人,“我家妹妹托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能回答上来,这门我就给你让开!”
孔最扯着嗓子,“舅兄尽管问,没得怕的!”
“你可要想清楚了!我问完了,你就必须立马做出回答!”
孔最:放马过来!
魏赤本来不想这样的,可是想着魏朱的委托,他又不得不对着孔最高声问,“如果一个胸大又好看的女人坐你身上,你会动心吗?”
周围人一愣,紧接着哄笑起来,这朝昌公主真是孩子心性,竟然提出这种好笑的问题。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动心,也会回答不动心。
众人正想起哄,就听孔最一脸认真,“我不可能让她坐我腿上!”
孔最一字一句道,“我孔最生是魏朱的人,死是魏朱的死人!”
那闭合的大门终究是打开了,鞭炮齐鸣里,关忆深背着盖着红盖头的魏朱,与她踏着脚下红毯出来。
真的是好开心啊,关忆深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与魏朱离得这样近,只是烟火呛人,他的眼底总是蒙着一层水汽,只是人却是笑着的。
“新娘子出嫁了!”
魏朱在他背后扶着他的肩,今天背她出来的本应该是魏赤,可是关忆深来了,然后提出了这样一个近乎逾矩的主意。
“我能背你出嫁吗?”
轿帘掀起,关忆深背着她一步步踏进花轿,然后半跪于地将她放下。
魏朱进了十六抬的龙凤呈祥花轿,接过了关忆深递过来的苍翠玉如意。
眼前事痴想了无数日日夜夜的人,关忆深眼底的水雾弥漫的厉害,他扬袖擦了擦头上的汗,也不经意间把那流淌出的潮湿掩出。
他盛装出席,站在这里,却只为错过心爱之人。
关忆深声音哽咽,却努力稳住声线。
“魏朱,新婚大喜。”
被红盖头遮住的魏朱,看不见关忆深的样子,她笑着点点头,“表哥同喜。”
关忆深看着眼前的新嫁娘,弯了弯嘴角,然后低头退了出去。
“对她好点。”路过孔最身边时,关忆深突然说,“你真是一个让人嫉妒到发狂的幸运儿。”
孔最才不在自己大婚的时候,跟自己这位情敌N号叫板。
他咧着嘴笑,“我有时候也嫉妒我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三生有幸啊。”
换台什关忆深突然很想掐着这个自恋狂的脖子,把他给按土里去。
这得意样,欠收拾啊!
这还没完,孔最还特意把脑袋插进花轿里,掀起盖头一角看了看。
魏朱甩给他一个白眼,“不知道这新娘子的盖头不能掀起来吗,你是想英年早逝,还是希望我早年守寡!”
魏朱拍了下那掀盖头的手,“不吉利的。”
孔最摸着自己的手傻笑,真好,轿子里坐着的是魏朱,而不是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惊吓。
只是,魏朱竟然也相信掀盖头死丈夫这样的俗话?
末了,他笑的更甜,魏朱肯定是因为他才愿意相信的。
轿帘盖上,孔最鲜衣怒马,带着她的新娘子招摇过市,像着天下人宣告,他和娘子要成亲啦!
鼓乐仪仗被抬着的,放的满满当当的上百抬嫁妆,喜庆热闹的穿街走巷。
花轿刚刚过去,那紧闭的大门就被人推开,身形消瘦的季归年甚至连门都没出,就站在门内看着喜庆的红,在门前走过。
孔最本来应该站在那队伍最前头,可是他却自始至终跟魏朱的花轿保持平齐贴近的距离,好似多离开一刻,也是煎熬。
季归年略显苍白的脸上,终于真心实意的出一个笑,君子皎皎的男人眼底氤氲出一片暖色。
季归年掩唇咳嗽了几下,本是轻轻的咳嗽,可是到最后却越来越激烈,甚至隐隐带出血来。
他掩上了门,背靠着那三寸木板,跟外面的红妆十里形成鲜明对比。
“恭喜你孔最。”
“也恭喜你……”
季老爷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他手里拿了一瓶药,闻言倒出几颗递给季归年。
季归年仰头服用了,又重新拉开了那扇门,他站在那里,直看到街角那里,一丁点的红色都看不见。
季老爷子见此叹了口气,继续回去收拾行装。
季归年的身体越来越差,他们也该是时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