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朱棠梨说出这番话之前,那个妖僧尚且还能勉勉强强面不改色,语气也还算是平稳,但是朱棠梨这一番话说出来之后,这个妖僧一下子就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就差要原地跳脚了,连同院子里的那些小徒弟们,一个个都仿佛被吓傻了一样。
“怎么?这回说不出话来了?刚刚你不还振振有词的吗?说我妖言惑众说我不知廉耻,我若是妖言惑众,你就死一百次一千次怕也难以赎罪,你从收第一个徒弟开始,就是打着这种见不得人的主意,你把这些小毒物种进他们体内,等到时候他们就会复发疼痛难忍,你再根据那些症状判定出你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效果,人家都是活着积点阴德,像你这样人神共愤的,怕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油锅都嫌你污了那滚烫的热油!”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京城,朱棠梨没有那样顾着自己朱家嫡女的身份了,说话行事也比原先多了几分洒脱,这一番话说得可真算得上是义愤填膺,落在身后站着的一种木人族众人耳中,那就一个痛快。
木人族族人和其余蛮夷部落的众人不太一样,他们离着凤凰城最近,故而收到大祁中原文化的影响也最多,对于这种邪门歪道也最是不齿,这个妖僧虽然被众多蛮夷部落的人奉为神明,在木人族众人眼里,这人仍然就是一个无耻之徒。
“你!你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些?”
“哟,你这算是承认了?我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和你还有什么关系吗?你只需要知道那句古话就好了,善恶到头终有报,还有那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善恶到头终有报,朱棠梨一直坚信这一句话,或许这辈子不能回报,下辈子,也一定会有个人应得的报应。
谢良安看着直言令色的小姑娘,眉眼之间的欢喜藏都藏不住,他的小姑娘,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姑娘了,她能在荣华大宴之上一舞倾城,也能在这烽烟四起之处义愤填膺,华服加身便能艳冠天下,布衣粗服也能逍遥自在,如此心境,当属千古风流人物。
“师父...师父?她说的,可是真的?”
“是啊师父,您快告诉我们,这都是这个女子在这里妖言惑众!您不会这么对我们的对不对?对不对啊师父!”
那些小徒弟们缓过神来的慢慢地走到前面来,朱棠梨很贴心的给他们让了一块地方,那个妖僧看着这些到现在还是想要相信他的小徒弟们,心中竟然升起了久违的一丝不忍,这些都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若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绝对是胡诌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么几个小徒弟,就放弃这种声名在外的感觉。
“是!她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拿生人试毒,那些血案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是在这种世道之下,谁不想做人上人?谁又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屈居人下?常言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就是你们这种身居高位养尊处优之人,才会假惺惺的说出那些与人为善的恶心话!若是你们也一日三餐饥不择食,若是你们也曾破瓦寒窑安身立命,你们不一定会做出比我过分多少的事情来!”
“身居高位者,居庙堂之高,忧其君爱其民,身为下贱者,处江湖之远,忧其过爱其家,如此方才不负为人!而你,身为下贱之时不知忧国爱家,身居高位之时,也不知忠君爱民,如此禽兽不如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有何面目在这里和我谈这些家国天下之事!”
这个妖僧说这些话,是想通过自己的苦楚博得众人的同情,但是可惜的是,朱棠梨最不屑地就是这种明明已经做下不可饶恕的事情,还要花言巧语企图狡辩,甚至还想要博取人们同情心的人,这种人比之那种穷凶恶极的人更可恨三分。
“你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懂什么!你生下来就是朱家嫡长女,千娇百贵万千恩宠,你可曾知道,在蛮夷部落这边儿出生的中原孩童有多么凄惨,我们在这里受尽欺凌遭人辱骂的时候,身居高位的中原人士怎么不来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身为下贱但是忧国忧民的中原百姓,怎么不来拉我们一把?这些统统都是狗屁!我不为己,这个世界上就会多一个被这世道迫害致死的人!”
此话一出,那些本来已经动摇的小徒弟们又开始相信他们的师父,因为他们就是出生在蛮夷部落的中原孩童,他们从出生开始一直到遇到师父,从来都是遭人白眼受人欺凌,直到被师父收归门下,他们才算是慢慢的被这边的蛮夷部落众人重视起来,有时候也会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和他们和颜悦色,甚至是毕恭毕敬。
“师父说的没错!若是我们不争,现在早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你们这些自诩正人君子的中原人士,怎么不来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呢?”
“说的是!就算是师父拿我们试毒,反正我认了!毕竟如果不是师父收留我们,现在你根本就不可能站在这和我们说师父的是非对错!我们早就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这倒是真的出乎朱棠梨的意料,这个妖僧竟然还真有这种妖言惑众的能力,不过三言两语,这些小徒弟们就又一次倒戈相向。
而且,这个妖僧说的这一番话,还真是让她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能够反驳的话来,毕竟蛮夷部落这边儿的中原人过得有多么凄惨,她是清楚的,但是若是扫平蛮夷,势必要死伤惨重,而且兴师动众不说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等待这么一个时机,为了等待这个时机,必定会牺牲同一时间段的一些中原人。
“垂死挣扎,强词夺理。若是真的是因为逼不得已才加以反抗,又为何不安安分分待在蛮夷部落,反而要去勾结中原驻守边境的官员,狼子野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