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
丫鬟刚打起帘子,一个小糯米团子就旋风般地扑到纪烟雨怀里!
“长生?!”
“这么久了你都不来找我,你坏死了!”
长生从纪烟雨怀里抬起一张委屈巴巴的小团乎脸,毛嘟嘟的大眼里全是嗔怪,手臂紧紧搂着纪烟雨的腰,好像一松手人就飞了。
“我这么坏,你还过来看我,是你口是心非吧!”
纪烟雨俯下身子,笑嘻嘻地捏了捏长生的小嫩脸。
又嫩又弹,手感真好。
“你——”
长生气结,拉下纪烟雨的手,脸涨得通红。
“好啦好啦,别气了,让我抱抱,看沉了没有?”
纪烟雨刮了一下长生的小鼻子,就势要将他抱起来。
这本是两人之间惯常的动作,哪知这小糯米团子溜得倒快,一下子挣开了纪烟雨的怀抱,双手掐腰,梗着脖子直瞪眼,“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你抱!”
纪烟雨一愣,手僵在半空中,就听身后有人不轻不重地咳了一声,“长生,对姨娘好生讲话,不得无礼!”
一回头,纪烟雨就看到了魏延略显严肃的面容。
男人今日休沐,只着件宝蓝单衫,袖口和领口绣了些淡淡竹叶,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同色丝带束起来,一半披散,一半束敷。
迎着纪烟雨的目光,魏延抱歉地笑了笑,眸光闪动,“表妹别来无恙。”
纪烟雨笑着点了点头,“烟雨安好,劳表哥挂念。”
那厢长生还在不依不饶,小脸通红地纠正魏延,两只小手气愤地在空中挥舞,“她不是姨娘,就是烟雨!”
魏延眉心一皱,刚要开口,魏卿卿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招手唤道,“长生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说罢拍了拍手。
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厮提了两个竹编的笼子上来,里面有东西滋啦滋啦得叫了起来。
“蛐蛐!”
长生又惊又喜,眼睛都瞪圆了,顾不得纪烟雨,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揭开笼子。
果然是两只大蛐蛐,一只遍体通黑,一只须须很长,似是相互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两只蛐蛐愈发精神抖擞,叫得更欢了。
“这是给我的?”长生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
魏卿卿嘻嘻一笑,“这两个一只叫黑珍珠,另一个叫金铲子,你喜欢吗?”
长生抱着笼子直蹦高,喜欢之意溢于言表。
魏延眉头愈深,板着脸上前就要说话。
魏卿卿看了他一眼,轻轻摇摇头,对长生柔声道,“眼看到中午,它们也饿了,让兴儿带你寻些菜叶来喂它们好不好?”
长生赶忙点了点头,刚要迈开小短腿,忽然回头,“烟雨,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不等纪烟雨开口,魏卿卿忙道,“我们大人还有话讲,过会让烟雨去找你!”
长生听她如此说,便安下心来,冲着魏延扮了一个鬼脸,方拽着身旁的小厮跑了。
“小姑姑为何给长生弄这些东西?长生本就不爱读书,要知道玩物丧志,如此岂不更加分心!”
魏延俊脸生寒,黑漆漆的眼眸透出不悦。
“这孩子就是被你管得太死了,不是我说,他才多大点,你就逼他整日里读书写字,哪家孩子还没个淘气的时候?你这么大时,天天耍猫逗狗,祖父的鹦鹉尾巴都让你给剪了!我看长生跟你比,已经算文静的了!”
不待魏卿卿一番话说完,魏延的脸上已经白里透红,耳根子都红透了。
男人不复方才君子端方的模样,半晌才稍显狼狈道,“……小姑姑!”接着又忍不住偷偷瞥了纪烟雨一眼。
但见少女低着头,但肩膀却微微抖动,一看就是尽力憋着笑的样子。
魏延越发羞恼,瞪着魏卿卿不说话。
魏卿卿目光在两人之间溜了溜,口中却吩咐道,“天气太热,备点冰茶水果来。”
身边早有人答应着去了。
纪烟雨上前行礼问安,恭敬道,“母亲,还未到大暑,现在就用冰,恐对脾胃不好。”
魏卿卿拉过她的手,一双妙目却溜着魏延,“我也知道啊,不过这里有人脸上热辣辣的,非得喝点冰茶才能好。”
魏延闭了闭眼,俊脸上窘迫不已。
正这时,偏一个婆子进来行礼,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捧盒,看了看众人,“夫人,这是赖管家让奴婢给您送来的去年几个庄子和铺面的账本,您现在看还是……”
魏卿卿点了点头,“你跟我过来说话。”又看了眼纪烟雨,嘱道,“烟雨,你先陪延儿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纪烟雨只得恭敬应下。
魏卿卿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魏延,方带人走了出去。
不大会功夫,花厅内就剩了纪烟雨和魏延两人。
不知为何,想到那夜同裴元启在窄巷里撞见魏延,再见魏延的面,纪烟雨就觉得有丝窘意。
她咬了咬下唇,正要组织些言语,就听魏延闷闷道,“……其实,我少时也没有、没有那么淘气。”
纪烟雨愣了一下,这才发觉魏延似乎还在顺着魏卿卿方才的话解释。
男人扭开脸,一双总给人压迫感的黑眸,也不知看向哪里。
纪烟雨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见魏延猛地转头看过来,才急忙摆手笑道,“魏表哥,其实……剪鹦鹉尾巴也不算什么,烟雨小时淘气非常,还曾上树掏过燕子窝,还从树上摔下来,头都摔破了,现在这里还留了个疤呢。”
说罢吐了吐舌头,指了指脑后。
魏延看着她,似乎是吓了一跳,黝黑的目光沉沉地打量了下纪烟雨的脑袋,似乎掂量伤口在哪里,突然间也“噗嗤”笑出声来。
纪烟雨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相对乐了半日,方才那点隐隐的窘迫已经消失不见。
下人呈上冰茶很快退了下去。
魏延抿了一口,茶水冷丝丝的,带着花果香气,入口甚是清凉,不知不觉就饮了大半杯。
他稳了稳心神,看了眼纪烟雨,方缓缓道,“表妹,你我认识许久了,表妹应知延的为人和性情。今日,延有话要对表妹说,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表妹不要见怪。”
似乎知道他要讲何事,纪烟雨忙挺直身板,肃容道,“表哥请讲。”
魏延顿了顿,一向含蓄的眼眸光华大盛,“延……想求娶表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