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英,现在何处?”启仁问。
“据密探传来的消息,他在十几分钟前接完一个电话后就一个人匆匆走后门离府了。我在德川府外部署了五百死士,据他们传来的消息说,德川家英离府后似乎独自开车往南去了。”
“南边?”启仁道,“他若进宫当往北,怎会开车往南边去。莫非是要去港区调兵!他怎么敢!”
“这么紧张干嘛。我现在就叫人围了他的家,把他的妻女连同今晚参加他寿宴的贵族老爷们全部控制起来,纵使他调来千军万马,也是无济于事。”
对于启仁刚才的猜想,玄月简直是镇定的不能再镇定了。区区德川,何足惧哉?皇宫与皇帝尽在我手,先不说你能不能调来这么多的人马,就算你真调来了又如何。
你说你“勤王”,我反手打你个“图谋不轨”,到时候你所谓的勤王之师,一眨眼就全都变成了叛军。然后我再来一个“只抓首恶,余者不究”,你马上就得被自己所调来的兵马给反手卖掉。
“你说的对。”启仁马上也回过了味来,“传我的旨令,立即包围德川府!”
……
“禀主上!”就在启仁闭目沉思今日过后应当如何处置德川一家时,一名死士忽然进殿禀告道。
“何事?”
“就在刚刚,一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黑衣蒙面人忽然冲出来杀死五名负责看守偏殿的侍卫,将‘皇帝’给劫走了!”
“不是说整座皇宫都已经在孤的掌握之中了吗,这不知身份的黑衣蒙面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启仁先是小声问了问身旁的玄月,随即转头对跪在自己面前几米远的死士道:“看清了吗,确定就只是一个人?”
“是,就一个人。”死士说,“属下已派手下所属人马前去追截,并联系留守皇宫各处的其它兄弟部队协助拦堵,相信它就是插上翅膀也绝飞不出去。属下此来只为请示主上,对于那劫走‘皇帝’的蒙面人,是抓活的,还是?”
“能生擒便生擒,若不能生擒,杀了也无妨。”启仁道。
“遵命。”
“此人现在往哪个方向跑了?”问这话的是玄月。
她目光冷峻,不喜不怒。
“那人带着‘皇帝’,一路向南去了。”死士回答。
“知道了,退下吧。”启仁道。
关于这点他真是怎么也想不通,那个黑衣蒙面人既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皇宫之中,又为何却……
“别想了,答案是‘地道’。”就在启仁沉思的时候,玄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思考,“皇宫之下绝对有一条地道,而那人必定便是通过这条地道进入的皇宫。看样子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难道,此人是德川家英派来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实在搞不懂,如果他是德川派来救驾的,德川又为何要陷他于死地。除非,派他来的,和想要他死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帝是百年罕见的圣主,他老人家所修建的地道,除了逃生,必定还会设下一道机关用于阻隔发现地道后前来追杀的反贼。那黑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皇宫,凭的就是这条地道,而现在这条地道已经被人阻断,他已不能再通过它带‘皇帝’逃出皇宫,因此——尽管他现在还挺生龙活虎的,但在我看来,此人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一个死人了。”
“谢谢你成功为我解答了心中的一个疑惑,另外也‘谢谢’你给予了我俩个新的疑惑——那就是到底是什么人开启了这道机关,他又为何要开启这道机关。”
“能够知晓皇宫之下有地道的人不多,而知道这一机关并懂得如何开启它的人的人则更是少之又少。反正我是不知道的,我想三郎你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吧?”
“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她说,“但这就更可怕了不是么?如果这条这条地道的存在连身为太子储君的你都不知道,那么那个想要置这名黑衣人于死地的人他的身份,不就更加扑朔迷离了么。还有就是……他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假设派黑衣人来救驾的人是德川家英,而开启地道中隔断机关是另一个人,那么那个人的动机我可以断定是想要破坏德川家英救驾平叛的计划。而如果派他来的人不是德川,而那人与开启机关的人又是同一个人,他又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去杀一个人?他既然有可以调动那名黑衣人的权限,直接找一间废弃的仓库一发子弹把他干掉就可以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弄到这里来,借我们的手杀掉他不可。”
“这……”
“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首先我们要先搞清楚那个黑衣人的身份,只有清楚了他的身份,才能进一步推理到底是谁想要杀他。”说罢,玄月提剑便走。
启仁忙上前一步拉住她手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那个黑衣人,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我……你的死士们或许可以留下他,杀死他,但要生擒此人,则非我亲自出马不可。”玄月是个极为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她可以肯定自己刚才从那个进来禀事的死士头领的眼睛中看到了惊恐。
一个黑衣蒙面人,如何竟能使他如此惊恐?结合五名看守‘皇帝’的死士全部被杀这一点,玄月很快便在心中得出了答案。想来那五名死士的死状一定给他带来的很大的冲击,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定是一位身手不凡的高手。
如今整座皇宫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任由那个高手再厉害,也绝飞不出自己的掌心。她手下的三千死士,只需动用三十分之一,就可以将那个蒙面人留下,并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将他杀死。但同样的,身为一个高手,如果他想死,就凭自己的这些死士,想要阻止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因此若想要将此人生擒,除了自己这位大和第一奇女子亲自出马,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只怕不行的。
……
“啊……我……朕实在是跑不动了……”
“陛下,前面就是二重桥了,再撑一会,过了那里,就离樱田门不远了。”黑衣蒙面人小心地搀扶住他说。
这时,只听黑夜中忽然传来咻的一声,他岂能不知那是一支箭矢正朝自己飞来。若在往常,他大可直接避开,但眼下这情形,他却是避无可避,因为一旦避开,无疑是置今上的安危于不顾。
“尔等莫非还想弑君不成!?”
他一手用拿刀的手将皇帝护在身后,一手紧握着箭杆,大拇指一用力,便将那箭折成了两段。
他可以肯定,方才那箭若是自己没有强行将其于半空中拦截下来,此刻必定已经一箭贯穿了皇帝的脑门。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大胆。
黑暗中,一手持强弓之人缓步自树木掩体后走出。
她没有答话,随手将手中的强弓往旁边一丢,“噌”的一声将剑自绑腰间的剑鞘中拔出。
那是一柄不久前才刚刚饱饮过‘龙血’的百炼精钢宝剑,亦是在这一弯明月底下,她全身唯一会反射出光芒的物件。方才那一箭,虽是朝着“皇帝”去的,但目的却并不是为了杀人;此黑衣人既是来救驾的,便绝不会视君临危而不顾,独自逃生。而这一箭,正好就能为自己试出他的本事到底有几何。
就在乌云盖过明月,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砂石的一瞬,她亦动了。
除了她自己,与她这一剑所刺向的敌人,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快,就连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近在那黑衣人蒙面人一步之内的‘皇帝’也不知道。
只听得那脚步上一秒还很远,下一秒就已经到了近前,“叮”的一声,二人手中的刀剑便已碰撞在了一起。
玄月的剑,是一柄为杀而生,出鞘必饮血的杀人利器。
尽管只是刀剑之间的相碰,左臣羽却也深深感到了一股穿透肌肤,直透骨髓的寒意,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若非在此时,此地,他真想与面前这位对手酣畅的战上一场!
然而使命在身,因此他必须以最快的方式杀死一切阻拦自己的敌人。说时迟那时快,左臣羽右手持刀挡开她剑锋的一瞬间,左手当即抬手以那半支断箭的箭头向她的咽喉刺去!
玄月见势忙去抓他的左腕,却不想他力气胜过自己许多,连忙侧身躲开,并撤剑往后连退了几步,见她退后,左臣羽想也不想直接将手中的箭头朝她丢去,随即一刀斩向她面门。高手之间的比拼,就是一个不小心,也有可能被对手找到机会将你杀死,胜负,往往就在一瞬之间。
玄月这一次没有再选择侧身闪躲,而是在在侧身闪躲的基础上似跳舞一般在原地转圈闪过了飞来的箭头,并借由身体旋转时所携带的腰部的力量,双手持剑,以一个从上向下、自右向左的斜向劈砍,向着他斩来的刀刃迎击了上去。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尽管双方都未知晓对方的境界到底高的何种地步,却都在这一击中用出了毕生的本事;只不过区别是,玄月心中所想的是要一击致胜,而左臣羽则是想要凭此一击将她杀死。
刀剑相撞,碰出一道金属撞击时所特有的橘红色火花。
紧接着又是连续几次互劈!
说是互劈,实则是左臣羽在攻击被挡下后所发起的三刀连斩,而无一例外,这三刀连斩全都被玄月给招架了下来。
“我竟低估了他,真想不到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高手。”玄月接下他的连环三连斩,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同时于心中暗道。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玄月此时对对手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准确的衡量,她承认,眼前这个黑衣蒙面人绝非是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战胜的对手。
“围起来!”她连忙喊道。
话音刚落,百十门持刀死士便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众人围成一个圆形的人墙,将她与那黑人蒙面人包围在了圆圈的中央。
见此阵势,他已知晓今夜的救驾任务是再不可能完成了,但他向来都是这样一个轻易接受失败的人,哪怕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机会,也必要在死前再拼上他这么一回不可。
“你我在兵器上的功夫可谓是平分秋色,接下来不如来比较一番拳脚如何?”左臣羽一边收刀入鞘,一边如同一个侠客一般向自己的对手“挑战”道。
那人虽佩戴一副面具,叫人无法窥得其真容,但就其身形来看,似乎是个女人……
一个武力非凡,且能号令众多死士的女人,其身份跟地位必定不低。若能在较量之时近身将她擒下,会否有可能给今夜此必败的结局带来一丝的转折?
“交出陛下,束手就擒,供出派你来此之人的姓名,我不杀你。”玄月依旧紧握着手中宝剑,并抬手用剑一指他道,“敢说一个‘不’,我先杀你的亲朋好友,接着再杀你身边认识的每一个人,最后再杀你。”
亲朋好友,真是笑话。
自从幼年父母早逝之后,他便一直跟小妹相依为命,先从军后从警,一直到假死进入“影部”,从来都只有“上级”跟“下属”,哪里有的什么朋友,而自小妹死后,他更是连一个亲人也再没有。
此人竟用亲朋好友来胁迫自己,当真是笑话。
“少废话!看招!”
话音未落,左臣羽便已动了,他一手握鞘,一手握柄,步伐极为迅捷,眨眼便已到了玄月三步之内。
是拔刀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三次见到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刀光。
双手持剑一挡,只听得“叮”的一声,刀剑竟在同时断开,向着二人的身后飞去。
然而左臣羽的挥刀并没有因为刀刃的断损而中止,相反对手的宝剑已断,他的刀正可乘此时向对手斩去!高手的对决,从来都不会因为武器的断损而中止。
玄月反应何其迅速,当即缩身向后退却,并以断剑格挡;四周死士,见主母有危,亦当即一拥而上,持刀向他砍去。而他竟全然不顾围攻上来的死士,忍着背上传来的被刀刃所砍伤的剧痛,猛地向前一跃,挥刀斩出!
尽管有些胜之不武,但玄月知道,仅凭自己手中的断剑,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下他的搏命一击,说时迟那时快,当即伸手从绑在腰的另一侧枪套中取出一把银白色左轮手枪,枪口对准他的腹部扣动了扳机。
玄月相信他有用手中断刀将子弹挡开的本事,之所以开这一枪,为的就是逼他撤刀格挡,他若不挡,则这一发子弹说什么也吃定了。这世上,当真有人会这么“疯”吗?
刀来,剑挡。
就在刀剑相碰的一瞬间,左臣羽忽然松开了握刀的手,猛地扣住了她拿剑的右手,同时用另一只手夺下了她左手的枪。
在夺枪时,他的小腹和大腿又分别挨了一枪,加上刚刚的一枪,身上一共挨了三发子弹,然而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左手擒住玄月胳膊将她双腿按跪在了地上,右手拿枪指住她的头,冲即将冲上来的死士嘶吼道:“全都退后!”
而一个聪明的死士则直接一把抓起了坐在地上的“皇帝”,反过来威胁道:“若还想要他的老命,就赶紧放了我们的小队长!”
“敢动陛下一根头发,我必教她脑袋开花!”左臣羽道。
玄月心想:“此人究竟是谁,怎会有这般武力……”尽管被枪指头,玄月心中却无一丝一毫的恐惧,甚至还有点想笑。
这一幕要是被三郎看到,那面子可真是丢大了,他必定要笑话自己:「还说要去生擒别人呢,结果自己倒反过来让人家给生擒了。」
“小姐最好别乱动。”左臣羽道。
而就在这时,借着月光,他忽然看见了手中所拿之左轮手枪枪身上的刻字,“你是!这枪你是从何处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