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夜不长,挤入了另一个人的夜更是短暂得让人留恋。
窗外透出青光的时候,陆北才停下来,不舍却也无奈,“我可以一夜不睡,你却还有你的战场。”
闵凝靠在他肩头,感受那副胸膛里发出有力的心跳声,拼命汲取力量。
陆北逐渐睡去,闵凝拾起床边的衣物,快速穿上。
然后,她蹑手蹑脚简单洗漱了一下,对着一面墙大的穿衣镜,审视自己,还是昨天那身臃肿的红白校服,而其中那副身体却已经不同,褪变成为女人,究竟哪里不同,她说不清楚,只是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沾染上了陆北的气味,挥之不去。
也许是羞赧,也许是自卑,闵凝虽然与陆北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可仍旧觉得两人隔着什么,离水**融的感情境界,还差了好远。
陌生感依旧在。
所以,闵凝不敢多看床上的陆北是不是还在熟睡,夹着书包就匆匆溜走了。
此时已经是早上七点了,马上要迟到,闵凝满心焦急地站在楼下时,正要抬腿跑,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男人向我招手,定睛一看,原来是东哥。
他朝闵凝灿然一笑,招呼她过去。闵凝茫然顺从,刚走近,李东就把闵凝给塞进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里。
车子上了路,他笑吟吟说道:“还以为我来晚,谁知道你比我还晚。”
闵凝脸一红,也不知道说点什么。
好在李东自来熟,也没揪着闵凝打趣,只是说:“陆北叫我早上来接你,怕你对附近路不熟,有我在,你肯定不会迟到。”
闵凝谢过东哥,然后怔怔望着窗外。
陆北洞察,万事考虑周全,对闵凝更是达到了无微不至地地步。闵凝身陷爱情中,当时只觉得能被一个男人宠爱,是如此幸运,很多年后,她才明白,陆北喜欢的只是掌控而已。
李东车技不俗,并线超车极其熟练,没有十分钟,闵凝就赶到了校门口,正是大波同学涌向校门的时刻,那个年代私家车并不多见,闵凝乘车而来,顿时在校门口被无数目光打探,从此坐实包|养传闻。
虽然那两个对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来说,难听得让人难堪,可高考已近,高三的课业,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闵凝先是体检晕倒,在家休息了几天,再来遇见闵星被退学的事,她落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功课,就像欠了债一般,忙着偿还,根本来不及伤春悲秋,直到放学铃声响起,闵凝才发觉脖子已经僵硬到抬不起来。
她望了望窗外,天色昏冥,这两天风大,浓郁的梧桐树叶哗啦哗啦作响,凤栖梧桐,都说有了梧桐就能招来凤凰,学校师长盼望麾下能飞出凤凰的心也是渴望到了极点。
把笔袋收进书包里,闵凝才发现,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大半。闵凝跟着人群想要正要走出楼道,突然她就被一只手给扯进黑暗里,那是一个礼堂的门口。
平日里这边的楼道连了礼堂外面的阳台,都很少有人来。
韩大海把闵凝拉到这里,气急败坏:“早上我都看见了,是陆北开车送你来的吗?!昨晚你没回家吗?!闵凝!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陆北不是好人!”
看他疾首痛心的样子,闵凝无言以对,在外人眼里,闵凝也许是交友不慎、是自甘堕落,但她把韩大海倒底当成了朋友,连他也这么想自己,闵凝狠下心跟自己说,为陆北,她可以没朋友。
闵凝倔强得转身就要走,一把被韩大海抓住:“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陆北家里上数三代都是地头蛇、小混子,这两年有些钱想洗白做生意,哪个正经人看得上他们。他家坏事做得多,敌人也多,闵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关于陆北的家世,闵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陆家是地头蛇不假,稍微上年纪的人都知道,明娼暗、酒肆赌场想要开门做生意,都要去陆家拜码头,几十年前陆北祖父辈做下几件大案侥幸起家,门风彪悍霸道,让人生畏。但终究,陆家是陆家,陆北是陆北。
从前,对陆北一无所知的时候,都能执着地喜欢他,如今,两人关系更胜从前,决不是外人的几句看法就能动摇。
“韩大海,我信你没有害过我哥和刘彤熙,你能不能也信一次我的眼光。我喜欢陆北,别人说什么,我都喜欢他。”
韩大海突然就哑火了,昨晚,闵凝还在他的课本上,写下了“我信你”三个字,当时他那样感动,转天,当她需要自己的信任时,韩大海竟然吝啬地什么也不肯给闵凝。
突然,韩大海就惭愧了。
支支吾吾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露台上,就传来两个女生的对话。声音小小的,但却让闵凝和韩大海,听得阵阵发凉。
“你说咱们举报刘彤熙的事,不会被差出来吧,今天刘彤熙那个当官的叔叔又来学校了。”
“他是给刘彤熙办休学,不是要查咱们,你胆子可真小啊!看把你吓的!”
“要不是你说把刘彤熙拉下来,保送的名额就能归韩大海,我才不做这事,现在闵凝傍上一个有钱人,我可不想惹她。”
“不就是个大流氓嘛,呸!闵凝真够贱的,一会跟这个好,一会跟那个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一腿呢,阿杰竟然还罩她,敢跟我抢阿杰,我就对付她哥,也让尝尝我的厉害!”
闵凝靠在草绿色的墙壁上,身子慢慢瘫软,隔壁对话的两个人,不去看,她也知道,胆小的那个是李玉,另一个嫉恨自己的是郑晓晓,阿杰的前女友。
不管是闵凝,还是韩大海,他们谁也想不到,有些女孩子年纪不大,心却歹毒,她们害了刘彤熙和闵星也就罢,最残酷的代价是还叫刘彤熙牺牲了一个孩子。
人心险恶,四个字给无意中听到这段对话的两人,都上了血淋淋的一节社会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