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凝有点羡慕生来一副笑脸的人,因为她是笑着对别人,所以也总能收获别人回以的微笑。
陆北选佳子来陪自己,无非是想她多笑笑,实在是用心良苦。
密不透风的保护和佳子阳光一样的笑容,确保闵凝安然又专注的完成了考试。
闵凝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吧,起码在没怎么复习的前提下,能把试卷答个七七八八应该就算是不错了。
放榜拿成绩那天,闵凝端着一串六七十分的课业报告,心里才稍稍放心,专业课不比基础课,就是以难著称的,能考成这样她已经是很满意的,这学期不止赚了外包的钱,因为有了实战经验,项目管理这科的主观论述题竟然还拿了满分。
闵凝这可是主观题啊,我要打电话给傅凌风,是他的项目给了自己磨练的机会。确实需要感谢一下他。
之前的绑架意外把电话弄坏了,这两天才换新的,中间与外接音信全无的日子,其实是陆北在掌握闵凝的电话卡的。他为了让闵凝修养,几乎垄断了所有与闵凝联络的人。
所以如果傅凌风打过来来,闵凝知道她是不能接到的。
闵凝打电话给傅凌风,说考试事小,有点担心他因为懊恼自我折磨才是真,她知道这群男人,都是极端的自负又好胜的,“你还好吧?”
只听傅凌风还是云淡风轻地笑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
“知道说笑应该问题不大,看来是我多想了,那我要挂了。”
“等等。”
什么?
“认真地问你,你还好吧,那次,有没有受伤?”语气黯然的傅凌风,失意得像换了一个人,“全都是我的疏忽,在办公室不应该那么草率打发姜安的,让他迁怒你,而且那么晚”
“打住。你和陆北都是一个逻辑,这事是个意外,你们都不要反复折磨自己了,那晚是我自己要提前下车的,你也不要怪你的司机。”
傅凌风轻轻叹气,仿佛有无尽的心事挂在嘴边,没再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闵凝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听到安慰就可以放过自己的人。
事情就是这样,劝也没用,最重要自己想开。
正式放寒假的日子是闵凝过完生日的第三天,难得今年除夕来得晚,她的生日还在学期内,宿舍里的姑娘们一起帮她过的生日,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贺冰,和一张冰箱脸的邢宁都列席了。
陆北出差,抛开了男人,她们六个姑娘在酒店里开了个豪阔的房间,叫了无数次客房服务,切蛋糕,开红酒,宵夜,甜品,像流水席一样昼夜不停,供她们这群刚刚考完试小女生尽情撒欢。
当然还包括撒钱。
只要是能用钱买来的,对陆北来说都是小意思,更何况这种能让他的小心肝放松快乐的事。
他因为不能陪闵凝过生日,说了一万次抱歉,在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的时候,哪知道闵凝就是想和朋友们聚一聚,大概是太轻松就能达成,陆北几乎是用感动的心,抱着她的头不停摸索,还夸她懂事又体贴。
闵凝只能内心呵呵,床以外的地方,他能制造的惊喜太少了,根本就是缺了根懂浪漫的神经。
陆北叫人把酒店的房间特意订在一处把角带拐弯的角落里,方便陈凯带人守住整个楼翼。姑娘们不知道绑架的事,还以为闵凝被陆北给怎么着了,这么紧迫盯人,她们全程都在打趣她。
特别是彭嫣,不说两句刺人的说浑身不自在:“闵凝,你现在是不是被人身限制了,连上厕所都有跟着,你家男人是多怕你跟别人跑了啊。”
闵凝只是乐:她和陆北谁怕谁跟别人跑了,还说不准呢。
第一次见这种阵仗的邢宁反常得热络和其他人搭话,准确的来说,她现在很喜欢迎逢闵凝和贺冰。
刑宁对别人的态度只比平常好了一点,可对她俩就热情许多,话题一直在往我俩的男友身上带。什么在哪里认识,好了多久,乃至床事和谐程度。
纪小晨背后冷笑叫闵凝她们小心被挖墙角,贺冰趁着一个洗手的空档,悄悄跟闵凝说:“这个邢宁私下和我联系过几回,不过是羡慕富贵,想再过一年等她实习的时候,给我当助理。”
闵凝记得第一次见邢宁的时候,她就夸口要给当时的模特男友做经纪人,过了这两年,男友都没了,她竟然还惦记这个工作,闵凝觉得这人还挺有毅力做梦的。
刑宁这么有针对性的讨好贺冰,再加上之前玉镯设计的事,摆明了心术不正,闵凝很不喜欢,可贺冰就没有闵凝那么多疑虑。
从前和贺冰对着干的人如今低眉顺眼奉承她,得意暗爽还来不及,“闵凝,我就不像你,你总是想那么多有意思嘛。你看看今天你有的,动动嘴皮子陆北恨不得把星星都摘给你,有什么事,外面一票人帮你盯着,我要是你,就踏踏实实享受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闵凝刚要说话就听门口的纪小晨假装咳嗽了一声,随后邢宁就笑盈盈地走了过来,热情地夸起贺冰手腕上晶莹璀璨的钻石手链。
说起化妆品首饰买买买的话题,贺冰沦陷最快,干脆不提邢宁那事了。
邢宁是故意打断自己和贺冰的悄悄话的,闵凝就是有这种预感,她和她撕破脸过,而且疑心重,她不想和自己接近,如今的贺冰也是颗大树了,于是,她就一门心思打起了贺冰的主意。
闵凝有种被人横刀夺爱的气闷感。
生日玩了两天,闵凝就气闷了两天,眼瞅着邢宁和贺冰渐渐亲密,喝高了之后,把床笫之事都拿出来交流,她就有种自己的生日会被人当跳板的感觉。
散了闵凝的生日局,大家互道春节愉快、来年再见。
于是,寒假正式开始。挥去贺冰和邢宁相交的一丝丝晦暗,,闵凝就要专心投入到新年筹备中了。
因为,今年是陆老拐的周年忌,按老派传统,周年忌日是要大操办的,事前陆北已经安排过家宴,请来二姨、四姨,四人烧过纸,上过坟后就在老宅简单吃了顿家宴。
二姨精神尚可,比半年前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好歹又有了生活的希望。死亡是遥远的距离,隔开了她和她的爱情,再遥远的距离也敌不过时间,终将弥合伤痛。
四姨到了而立之年,精华神采,人生重新焕发,见了闵凝还是那么欢快爱调侃,张口就叫她小富婆。
闵凝的外号太多了,什么傻子、陆大小姐,都是陆北起的,如今四姨又给她添上一个,闵凝笑问为什么。
当时饭桌上,除了闵凝,陆北、二姨、陈凯三个人全是一脸平静,她怎么变成富婆的,反而是这个当事人一头雾水。
火锅噗噗,热气熏腾,四姨抚掌对陆北道:“看来你还没跟她说啊,”然后转脸对上闵凝,仿佛要揭晓一个大秘密似的:“我跟你说哦,过年你要收个大礼物了,不对,是两个。”
新年礼物吗?
闵凝乐,陆北怎么会一反常态搞惊喜,“他可是连生日礼物都没送呢。你是想要生日和新年把礼物一起送吗?”
陆北大笑,被闵凝索要礼物的娇憨模样逗得开怀,又有一种恰好女人所需,是他能给的确幸。
四姨看不过去,表情嫌恶道:“你俩快别秀恩爱了,让我们寡妇失业的怎么活,”她看二姨神情无异,才敢继续调侃:“陆北不说,我可要说了,不然憋坏了我。凝凝,小富婆,你如今身家也要上千万了,你说是不是小富婆,咱们陆老板刚买了两套房子,就等你签字过给你呢。”
闵凝大惊。
想都没想,礼物原来这么贵重。
那个年头房价虽然刚刚开始腾飞,普通家庭想要全款买一套已经望尘莫及,陆北一买还是两套,作为礼物,简直是不能承受之重。
闵凝再看桌上其他人,都以男人宠女人应该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并且快乐地祝贺她成为了“小富婆”,包括陆北,根本没人知道她的压力。
当着众人面,闵凝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饭后,趁着没人注意,她跟着四姨进厨房切水果,她仍旧滔滔不绝的夸赞着那两套房产,因为两个“礼物”的运作都是她的得意之作。
“两套房子位置都非常好,小点那个一百五六十平,本身就是精装修,守着金融街,城中心去哪都方便,大的那个二百四十多平的一个大平层,在使馆区酒吧街那边,你们年轻人都喜欢那种国际范,环境好,我也住那片,以后你搬过去了常来找我玩。
这半年就逢年过节收收你的短信,也不见你亲近,我都不敢约你出来,不过这次看陆北把你的房子置在我旁边,就是咱俩以后可以多走动的意思……
装修是我帮你请设计公司做的,软装你自己来,女孩子没有人不爱打扮自己房子的……
我最近在处理你们三姨娘留下的房产,唉,真是可惜,那么一大笔财产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走了。”
三姨的房产,包括陆北现在住的,林林总总的房子加起来有二十几套,四姨花了半年的时间,替已亡人变卖了大多数的房产。
因为三姨跟陆老拐是二婚,有前夫和儿子,所以变现的财产再加陆北添的一笔抚恤金,全数都打给了他们父子,三姨生前一直和他们还有来往,努力积攒、委身妾侍也是为了自己亲骨肉能过上人上人的生活,陆北的手笔也算安慰了三姨的在天之灵。
四姨唏嘘半天,闵凝看得出她对自己的后半生也很迷茫,靠男人不成,现在只敢靠自己。
“陆家的男人刀头舔血,日子过得凶险,到了陆北这代其实算好多了,企业体能漂白的都漂白了,可给女人置产都成传统了,到了你这里也是一样,女人自己要有点产业才算真的有依靠,陆北给你,你就拿着。”
最后那句突然就拨动了闵凝的心弦。
陆北给的,别管她想不想要,其实都要拿着,陆家男人强悍又自我的认为,钱可以弥补他们对女人的不足,在陆老拐周年祭的日子里,冥冥中陆北也接过了父辈的策略,学习如何安抚女人,如何治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