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淡淡一笑,道:“没想到自诩为杀人工具的前辈,竟也关心天下大事,正是如此。”
“不是真的关心什么黎民百姓,只是关心我的生意罢了。”中者仍旧微微摇头,道,“无垠晚辈还是不懂金钱的重要性啊。既然今日有缘与潭主大人在此处对峙,我便将我的名姓告诉你吧。来日你等找我麻烦,也不必抓了我渡愁的兄弟姐妹一个个去问。”
无垠凝神倾听。
此后在剑明愁外,天下又有一目标。
“我姓‘狂’,名‘徒放’,你直呼我名字也行,没有那么多规矩。”
“狂徒放。”无垠心中默念一遍,暗叹一声奇怪。
渡愁之中的人,爱自己取姓,喜欢什么,便以什么为姓。剑明愁,定然爱他的剑;眼前的狂徒放,爱狂。
他无垠却干脆没有姓,有一个冯姑娘赠的名字,前路无垠,便可。
无垠试探着问道:“前辈取得一声好名字,不知渡愁之中,除了命主,还有没有人敢直呼前辈名字?”这个问题,说是试探,他好奇于渡愁之中有多少像他一样的强者,同时,也好奇于狂徒放会否提及剑明愁。
狂徒放微笑,叹道:“渡愁之中,除了命主,除了一个剑明愁,还真的没有人敢这么称呼我。同为组织之人,他们畏惧我的力量,不敢如此称呼,不知为何潭主大人依傍观海山,为何鄙夷我至此,竟也不敢直呼我大名?”
无垠一惊,剑明愁已是渡愁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九年前定也是渡愁中非常厉害的人物了,可见九年前佘晚舟是多么想杀他。
而此刻,于理能够有这么多钱使唤渡愁杀手组织的人,怎么可能?
一个世俗之人,有必要吗?
若是想到了今日局面,当初就不应该把聪明花在软玉香的生意上;若是没有想到,只是胆小怕报复,也应该只雇佣价格便宜的高手。
无垠不禁猜测,于理做一天生意的钱够不够雇佣眼前这位强者三天。
难不成,除了软玉香,还有别的东西?
他心惊,下意识地欲看向仓库的方向,在狂徒放面前又不得不谨慎,便没有转移目光。他心中想着,林涟漪抓住那些守仓库的人,应该不会直接一把火烧毁吧?
问几句,或许也能问出端倪来。
若万一烧毁,调查起来就困难了。
他坦然回答道:“没有直呼你的名字,正如我所言,是对你的辈分的尊重。前辈生活如此凶险,活到如今,不仅修为,阅历也定然超越旁人。晚辈称呼你一声‘前辈’,不算自轻。”
狂徒放微讶,却是想了一想,道:“潭主大人坦率,若你是我的弟子,我也定然像渚沙昔日关照你一样悉心教导。”
无垠道:“我是生灵,看不上工具。”
狂徒放哈哈一笑,道:“待你的道友一起过来,便让你们看看我这个杀人工具的强大。张承羽,渚沙,是吗?千羽林两位掌印人,能有机会与他们对决,是我的运气。”
“还有教子。”
“教子?”狂徒放一惊,随即苦笑道,“教子千金也来了啊。看来是无缘让你看看杀人工具的厉害了。”
“怎么,前辈不怕千羽林的报复,却担心观海山?”
“不一样不一样。”狂徒放道,“林涟漪道行不娶我,便是你和她加起来,也也未必能有五成赢面,我若是下手重了,面对的就是整个观海山的报复了。至于千羽林,呵,”他轻蔑地注视无垠,“像你一样,试探一下,摸到实力了,逃了便是。”
无垠皱眉,此事上却也无法反驳。
片刻后等到的却是林涟漪。她看看场中只剩下的两人,不见于理,大概知道了情况,走到无垠边上。
无垠惊讶她为何会这么快追上来,尚未疑问仓库那边如何了,中者对林涟漪打量一番,先道:“教子千金,初次见面,一时没有没有准备,未曾献上礼物,只得空手问候,顺便,也请教子千金回到观海山上时,代我向万寒径教主问候。”
林涟漪细细打量他,方才心中已有猜测,此人定是渡愁中的强者,至少是一般一流高手的水平。她谨慎地疑问道:“前辈可是认识家父?”
狂徒放哈哈笑道:“算是见过一面,当初令父尚在万踪山时,曾有幸见过一面,当时只觉他有王者之风,或许来日能成万踪山之山主,却还是低估了他。教子千金,既是现教主的独女,没想到,也是先教主的弟子,我这个前辈,佩服啊。”
林涟漪轻蔑一笑,道:“前辈与潭主大人言笑许久了吧?于理应当已逃得远了,前辈还不走,当真要留下来等千羽林的两位掌印人吗?”
狂徒放目中精光一亮,好奇地问道:“听闻你和无垠都是一流水平,不打算和他联手,试试打败我吗?”
林涟漪粲然一笑,道:“前辈放我一马,晚辈我如何敢主动挑衅?前辈请吧。我二人不会追上来的。”
无垠惊疑,看向林涟漪,却见她面色淡然,似是下了决定,知她有她的考量,便没有反对。
“好!”狂徒放笑道,“教子千金行事干脆,和潭主大人是一对,江湖之上,能活得久的,便是你们这样知难而退的人。”
“前辈过奖。”林涟漪微笑。
无垠微笑,向平延城看了一眼,道:“前辈,来日若有机会,请前辈不吝赐教!”
狂徒放悠然道:“潭主大人,此言差矣,若有机会,也是佘夜潭遭临大敌之际,更是观海山遭临大敌之际,否则何以见到我?还是不要这机会了吧。”
林涟漪心中一震。
狂徒放此言有理。只有别人敢明目张胆地雇佣渡愁的杀手去杀无垠之时,他们才会见面,而如今佘夜潭和观海山关系密切,佘夜潭遭临大敌,也是天涯教内部有人有谋逆之心之时。
她谨慎之时,对眼前这人也是敬佩。
待他走后,林涟漪见无垠面色平静,先问道:“你不觉得这样放走此人不甘心吗?”
无垠并无不满,而问道:“此人与你爹有过节?”
“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此人名叫什么?我只是猜测他是那个人。”林涟漪问道。
“狂徒放。”
“那便是了。我爹在万踪山时与他交过手,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对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