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金缕衣中招飞出便立即退避,分为两方,见他倒在中间,无人上前扶助。
金缕衣的弟子们惊讶地站在一旁,有几人欲站出去扶起金缕衣,然推推搡搡后,终究无人敢上前。几个零星的人围起来,怒目瞪着无垠及其手下,惊疑之下,敢怒不敢言。
终于有人大胆问道:“掌事大人,何以如此对待金大师!”
无垠不看他一眼,冷声道:“此人与幻澜勾结,破坏剑丹城规矩,更坏我天涯教佘夜潭名声。”他走向金缕衣,见他痛苦地爬起来,继续道,“井楼危限本掌事几日内给剑丹城一个交代,本掌事决定擒拿幻澜,以正我佘夜潭之统!”
金缕衣弟子们脸色发白,前头一人忍耐不住,欲站出来反驳,林涟漪怕他说得多了,忙跳出来不轻不重地击他一掌,趁拎起他的机会以指送之法道:“你家大师是在配合我们!”
那弟子低着头,神情变幻并未让别人看见。
林涟漪放开他衣衫,退至旁边,讽刺道:“区区奸佞走狗!”
那弟子待醒悟过来,转身面对其他弟子,长叹一声,绝望地道:“天要亡我!诸位师弟!”见众人看向他,他迅速地使了一个眼色,又立即恢复绝望神情,道:“我誓死效忠金缕衣!金缕衣离世之时,便是我等追随之时!”
众弟子惊疑,随即反应过来,然这种神情落在佘夜潭弟子眼中,未引起丝毫怀疑。
“我等效忠金缕衣,绝不投降!”金缕衣弟子先后高呼。
“好,好弟子啊!”金缕衣痛苦地爬了起来,狼狈不堪之态与方才长者举止迥然不同。
莽萋忽然轻轻一笑,目光在金缕衣和他的弟子间来回。
金缕衣冷笑着逼问道:“什么正佘夜潭之统!你就是想篡位!我乃佘夜潭座上宾,幻澜亲自指派的卧底,你一个小小掌事吃里扒外,欲拿我讨好剑丹城?”
“哈哈哈哈……”他冷笑起来,放肆的笑声如真的一般。
林涟漪惊叹,若她是井楼危,想必也会迟迟发现不了剑丹城中还有这样一个隐藏的卧底。
莽萋目中本有疑惑,盯着他狂放的笑容,忽然目光一亮,嘴角流露明白的笑容,温柔的眉眼间显出看戏的悠然笑意。看够了,便将目光转向无垠,林涟漪亦发觉她似有意无意地看向她这边。
无垠冷冷地盯着他,并未说话。
季赋怒道:“剑丹城乃天下公认的和平之地,你妄图破坏城中和平,更损我佘夜潭颜面,还有何辩解!幻澜为佘夜潭之主,不明是非,与你结盟,更是佘夜潭之耻!此等女子如何能继续领袖佘夜潭!”
金缕衣看向他,勉强收起狂笑,然面上犹带有冷笑之意,一边摇头一边道:“掌事大人,幻澜与我结盟,欲取佘夜潭是错,可你说,你是不是有篡位之心!”
无垠瞥见手下弟子纷纷望向他的目光,有惊愕有怀疑,亦有期待有催促。
林涟漪、莽萋扫视众人,心中已然明了,大为高兴。
“便是有篡位之心,又如何?”无垠微笑,齿间流出一句冷然的话语,带着些许期待,些许得意,仿佛非反不可。
众人震惊,随即相视。疑虑的目光在人群之中纷乱地传递,一番互相揣度后,大致有了方向。
有人看向莽萋,这个身为幻澜心腹却时常与无垠并肩作战的女子,如今是站哪边?却见她以一副旁观者的姿态,悠然地站立一旁,见此处乱象,甚至悄悄后退了一些。
金缕衣惊讶,表现出想不到他会如此直白的模样,又下意识地扫视周围佘夜潭之人的神情,见到了他们确定阵营的全部过程,才难以置信地从喉间发出一声嘶哑般的笑声,冷漠的目光里除了敌意便只有讽刺,道:“掌事大人,好能力!”
林涟漪暗暗称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无垠有篡位之心,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更何况这些几年来跟着他东奔西走在外打拼的人,隐隐约约地总能感受到一些。
说出来,比虚伪地扬言“正佘夜潭之统”要好,如此他们才会更信任。
无垠冷漠的神情里并无多少敌意,已是手下败将的人不值得以为敌,他嘴角挂着意气风发的笑意,道:“幻澜先违逆前潭主之遗命,窃佘晚舟潭主之位,又勾结金缕衣,坏剑丹城城规,为佘夜潭之耻,本掌事为正佘夜潭之统,决意带佘夜潭有胆之士,攻入佘夜潭,杀幻澜!”
金缕衣冷笑连连,其弟子亦是如此,却听身边众人先后振臂呼喊:“掌事大人必胜!掌事大人必胜!”
林涟漪欣喜,扫视众手下坚定而欣喜的神情,佩服于无垠这些年对手下的栽培,又瞥了眼微笑旁观的莽萋,见她仍若无其事般看着戏,心中越发谨慎。
莽萋察觉林涟漪的目光,向她看去,微微歪头,似是恭喜。
恭喜?
林涟漪直觉不适,转开头去。
此时不知谁带的头,呼喊已变成了“佘夜潭之主无垠!”
呼声响亮,振臂有力,虽人数不多,已足以振奋人心。
片刻后,季赋示意众人停下呼喊,随即代表众人向无垠问道:“掌事大人,现有何吩咐?”
无垠还未说话,金缕衣先冷冷道:“自然是押着我前往佘夜潭对质——”他缓缓地扬了扬头,面露不服气不甘心之色,道,“以站定‘正佘夜潭之统’之名。呵!不过不知,掌事大人这点人手,能否对付幻澜,又能否对付冷眼旁观的佘晚舟?”
无垠道:“试一试就知道。”
“嘿嘿嘿,说起来,佘晚舟才是佘夜潭最正统的潭主啊。”金缕衣得意地道,“掌事大人,可有想好,待你杀了幻澜,又将以什么借口杀了他?”
无垠不答,衣袖之中点染黑光亮起,透过衣袖曳着威胁之意。
金缕衣忙后退一步,身后有佘夜潭弟子堵住去路,唯恐他逃脱,而他的弟子站在无垠身后,仍旧不敢动手救他。
金缕衣冷笑道:“毕竟是晚辈,年轻气盛,我也不是没有答应你去和幻澜对质。你放心,我啊,知道怎样能在这世上活得更久一点。”
无垠收起袖中光芒,转身对季赋道:“看着他和他的弟子。”
“不杀了他们?”莽萋笑道。
无垠看向她,见她一脸郑重的表情,眉眼间却有看戏看得好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