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双手合十,祈祷的出现正是出自心底的焦虑,而焦虑源于对刘经理不信任。那张难看的脸色告诉了与他插肩而过的每一个路人:渴望得到公正的待遇,即使厄运一向偏袒自己。
这之后,焦灼始终伴随着他。
在等待的两天里,钟表上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永远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不知疲惫。几次失利的登门让他从缓慢的觉醒中清楚地看到了这点找工作可真难。
“时间过得真快,你还能指望什么。”他说。
他开始着眼于怜悯自己,第一天背负着孤独的重负出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城市繁华无比,闪烁的霓虹灯、不同风韵的建筑、时尚的气息,一切一切,不管如何出彩,陌生使它们与刘云之间划上一道鸿沟,谁也不能逾越谁,在冷峻的现实中,刘云把此时的感受归结于自己独特的身份,外乡人。
嶙峋的现实之峰令人望而生畏,站在崎岖的山路上看着面前沟沟坎坎,他开始怀念起家乡与亲友,李雪梅成为重中之重,她在他生命中留下的星星点点将成为美好回忆。
他津津有味地回味着被关照的滋味,那一段思念地时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花了很长时间。引以为傲地、直达心底的爱令人怀念,被幸福照耀着那是种暖洋洋的滋味,刘云感到自己离幸福很近,近的几乎唾手可得。
他好像正在做一个缥缈的梦,因为那不过是很早以前了。
第二天里从日出到漫天星辰,凭着怀念的嗜好,关上门,没有见到太阳一眼,月亮也一样。刘云正寻求等待,出格的信任将暴露出身上最显眼的缺陷,不过,谎言也不会永远站稳脚跟,下场一般很惨,只有实事求是才能有好光明。“但愿会如愿以偿。”刘云如是说。像魔怔似的不停默念着,稳稳熄灭了灯。
当太阳再次冉冉升起将预示着结果揭晓,现实不尽如人意,它温柔地把卑微的希望请出家门,并流露出与生俱来的绿光。
第三天清晨,刘云迈着轻盈的步子兼备美好想象的特征走出家门。天朗晴空,气候微凉,刘云渐渐适应了潮湿的空气,并认为和干燥的北方没有区别。昨天不好的心情已经不复存在,尽管多愁善感,但他最终愿意相信‘眼见为实’的那种话。
他礼貌性地敲开门,里面依旧原班人马。门前男子丢掉了上次侃侃而谈的天赋,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只是轻轻点头,微微闭着眼,眼光中尚有一丝温柔,那份怠慢令人相信身上带着某种病痛的折磨。
也许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很容易被猜中,刘云心想。
刘云还以同情的微笑并同时朝身旁的女士瞅了一眼。超过印象的界限,后者破天荒地抬起头重视了他。且长时间地目光凝滞。刘云为此不知所措,心中的颤抖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段值得怀念的时光。别样的感受打乱了他思绪的阵脚,出于年轻,心间极易引发的骚动随即想起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当瑶池月下逢。那样一来,他只会朝那种方向想。
即将坠入爱的陷阱。
当目光凝视太久,久的足以使人看出破绽,刘云立即停止了一切,挽救了心底最容易受伤的那个孤寂的灵魂,顺势低下了头,不过,瞬间的无助引发了之后许多天的惆怅。意识到眼前已然迷惑到自己,撼动了一直以来对唐子倩的思念,就在之前从没有过这种荒唐的事出现,这之前那女孩的形象贵为一种精神的东西装在脑海里支配着他自己面对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知道混沌的态度从何时起走向贪婪。刘云为自己的变心感到难过。
最终,那扇大门接待了他。他轻轻地推开门同时把难过搁在一边。
后面的一段时间好像走到了真刀真枪的地步,最终把真相逼出来,往往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很多人不愿捅破这层窗户。
“好消息,可以马上工作了,不过呢……”刘经理耸耸肩,带着些许遗憾继续说道:“真过意不去,忘记了提醒,还要暂用一下户口本,冲这一点,我需要向你解释清楚,我准备派一些人按照银行的要求搬运一些重要资料,这其中就有你,这是一件很好的差事,我费了很带劲才争取到的,不过,银行告诉我需要你们的资料入微机,以便让安全自始至终地零意外,这也怪我,你尽管去准备,这里随时恭候您。”
对方不顾距离遥远等实际困难,把资料阙如当成尚方宝剑,他正在放鸽子。盛怒之下,刘云再也无法忍受其拐弯抹角的方式,字里行间刁难,基于事实的谎言。
“当初您并没有提起过,何况悠悠之谈?”刘云嚷道,脸色憋得通红,北方人的莽撞他做的像极了,令对方联想起土匪模样,但其实他本人仅仅着急的有点过头。
从此,两人正式摊牌,争吵成了唯一的方式。刘云心里非常清楚,拖延下去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个大腹便便的家伙态度坚决,只想使自己就范,可自己也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能把愤怒用在大吵大闹上,维权到今天看来并不那么容易,内心的忍气吞声其实在骨子里早已占据稳固的地位,只不过平日里回避充当了先锋。
在那喋喋不休的争论中刘经理控制了主动,全因为善辩的口才与生畏的阅历,洞悉到来人弱点,讲理似乎一直撑到了最后,尽可能想方不动肝火使对面的执拗消停下来。他为自己建造起一所隐蔽的帝国,严谨的模式刚好对付受经验与知识所限的一群人。刘云颤颤巍巍,勇气已不足以使声音再高起来。
他心想,再妥协下去成什么了,属于自己的那点钱还在人家兜里哭泣,但如果继续拖延,眼看着面子一点点尽失,让人感觉等待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