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执拗性格和自己一模一样,对任何事都表现出强势的一面,容不下任何妥协,他可以全力以赴地展现出个性,从不避讳自身弱点,冲动给了他招致争执的本钱,在那一瞬的莽撞中一言一行真实可信,毋庸置疑,正如一个素人,每句话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下,令人一目了然,很多人将这莽撞的行事视为‘实在’,当说的人越来越多时也许事实证明是对的,每个人的性格千差万别,但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执拗的天性,狭隘的心胸,善良的心灵……他的塑成仿佛可以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说到底,他就是这个家一手的杰作,集中了父母优势与缺点的人,很多人当着自己面夸耀儿子,相信那种话是真的,‘实在’成为人们眼中的闪耀明星,问题是儿子并没有因人们提到的高兴起来,哪怕是一丝,依旧钻牛角尖,本来很简单的事却想的那么复杂,细想想,不就是工作嘛,没有好的再继续找,难道永远都会滞留在这种窘境中吗?如果人人都遇到点挫折就垂头丧气,那么人类建立起的整个文明根本不可能出现。李雪梅肚里那样想的却没有那样说,以为这种话会戳伤儿子的自尊心,况且‘鼓励’从根本上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家里。
眼下她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确保自己的儿子按时吃上饭以及生活里的小事不再费心。就她而言,她只能实现这么多。
意识到孤零零的母亲正在独自承受着孤独的包袱,忍受着煎熬,为这样的状况出现自己心头载满罪恶感,良心上更加过不去,刘云立即打消了原先的念头,即那种突如其来地为改变所做出努力的想法。
显示出刚才的寒暄正在破局。
又过了很久,李雪梅似乎终于想起点什么,于是开了口。难得能勇于说出一句心里话,仿佛一字千金,因为从字里行间刘云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还要爱的味道,在那一瞬间,五脏六腑掀起剧痛般的波澜,却无从解释性格里隐匿着的情感缘故使他陷入绝境。他开始低着头,痛苦地要紧牙关,然后点了点头,顺了她的意……
李雪梅撇开重重顾虑说道:
“妈妈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赶走你心头的忧虑,道理讲出来又说服不了你,可是,我真希望看到你像小时候那样简单、快乐,并且自由自在地。”
柳源像一艘快要散架的船,在茫茫海面上行驶的很吃力,看样子随时都有倾覆的命运。经济的大萧条迫使像它这样的跨国企业也恐惧与现实交手,随时展现出唯唯诺诺的苟且心理,甚至都把社会上的观感搁置在一边,留给人印象朝夕不保。
可就在从前,当地的高官先生曾亲口赞扬它为本省做出杰出贡献,包括税收、就业方面、培养人才、以及捐资助学等等,也因为是自己一手牵线促成柳源最终选择落地而心生自豪。
那时候柳源的工人们加班加点,没有一丝休憩,机器二十四小时超负荷工作,没有机器声响的时候就是一个意外。成堆的毛坯被送进车间,光拉运的汽车就能排出长长一里路,因为等不上自己车上的东西卸在指定位置上,所有司机干脆选择在车里吃饭,休息,俨然一个微型的家。
产品的品质不能再严格把关,起因于检测员时刻保持着焦头烂额的处境,事实上,增加再多的检测员也无济于事,没有谁能够脱离开疲惫的怪圈,所以,只能自求多福。因为太多订单被送进来产品却出不去,上级领导急得团团转,眼光里时时闪烁出愤怒的火花,却对身边的幸福视而不见,依旧责怪所有人、所有事。
员工到手的薪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却苦恼于抽不出半点时间把它们花掉,任由它们堆积如山,如果能有一点空闲他们竟然宁愿选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享受休憩带来的幸福。
那时候财富源源不断。
然而,时过境迁,徒来的寒流波及到了各个行业,各个层面。那一枝独秀的记录不可能永远站稳脚跟,保持所有人的仰望。订单锐减,利润下滑,柳源变得伤痕累累,人心惶惶。
起初,一部分人还在抱有幻想,盼望着眼前现状继续维持下去,要多久有多久,只为能够多多享受属于自己地安逸时光。人们私底下畅谈,仍然按照以往经验去看待问题,一致认为只不过是短暂的经济萧条,而这次稍稍显得严重了点。
无疑,所有人想错了,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日后某一天终究会明白过来,此次金融危机浩劫深远,给企业以重创作为结局,留给国家深深地启示,带给人们后续灾难式的生活。
常理的估计好像飘香的酒精轻易迷惑到人的心,但更像埋在地里面懒散的种子,日后会发现到处都是逃避的想法,人们大白天躲在一处展开无边无际的幽梦,不再有干劲,身上的力气近似荡然无存,俨然活在自己世界,掉进了疲惫的陷阱里。
突如其来的变化带杨磊步入失意之湖,当看到身边人与自己想法格格不入,他感到沮丧至极,并且随着时光的流逝彻头彻尾地对前景失去了信心。
“没完没了的平静生活何时才可以到头,也不知道悄然间毁了多少人的积极进取,毕竟来之前我们每个人眼睛里充满了希望,渴望最后看到丰收。”杨磊无精打采地说道。郝东平对此耸了耸肩,试图将自己意志强加于他。“老兄,生活应该丰富起来反哺心底的灵魂,而不是无休止地想方将钱挣到手,难得清闲下来,应该大度地相信这是很好的时机,而不是现在无中生有的抱怨。”
因为结论差异巨大,郝东平无心的辩驳给了对方进一步陈诉的理由。
杨磊沉着脸,当即无可挽回地展示出自己性格中的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