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也轮不到墨秘书说吧……”周秘书失笑。
真要论“不正常”，墨念才是最明显的那个。
“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梁秘书道：“不如说……对你印象刷新了。”
原以为墨念是深不可测的腹黑，想不到……
她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憨憨。
尽管这两个字与墨念的外在形象相差甚远，可听了墨念讲完过去那些事，梁秘书的心里，墨念的形象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这都是什么事……”
梁秘书扶额，“原来长得好看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她就是被墨念那张笑脸给“欺骗”了。
谁能想到墨念的内在比纸还白呢？
“墨秘书，要不先坐下说吧。”
王秘书见大家各说各的，那边墨念已经倒退到会议桌边了，作为年长者，他不得不出来主持局面。
“我无法理解你们。”
坐下后，墨念直白的开场，“我以为你们会害怕我，疏远我，一般人都会这么选择吧？”
“那是他们对墨秘书你不熟吧？”
周秘书摸了摸下巴，“单论我个人的话，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可能‘没感情’这件事听起来没什么实感吧。”
“没感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对一般人来说。”
墨念以为周秘书是没想到其中要害，便道：“我无法对你们的感情有任何共鸣，你们哭的时候，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更不会去安慰你们，即便是说了什么，那也一定是我设计好的台词，是虚假虚伪的话语。”
“有一位伟大的先生曾说过，人与人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周秘书摊手：“即便是有感情的人又怎么样？其实大多数人都不会对同事的悲欢产生共鸣，即便关系更上一层楼，做了朋友，我也不会强求每个朋友都能理解我某个时刻的感情啊，非得做到那一步的话，还有谁敢交朋友啊？”
那样的话，人际关系大概就会将一个人的精力耗干了吧？
那还要不要工作、挣钱了？
除此之外，家人呢？爱人呢？就不分出精力去管了？
“就算是内心没有共鸣也没关系，我经常也是不能理解后勤部的某个家伙为什么天天小美来小美去的，明明公司里好看的姑娘那么多，非得在一朵花上吊死，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周秘书又道：“可我也不会当着他的面那么说，我跟他聊起他喜欢的人，从来只是说加油的，社会上的人际关系不都这样吗？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你不会当面膈应我，也不会背后说我坏话，你就是个不错的人。”
“我的经历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墨念道。
她一直记得她在古冶集团的那些事。
当她向其他人解释她并不是精神病，也没有害过秦好时，大家对她仍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所有人都拉开了与她的距离，有时候连正常的工作交流都无法进行。
墨念并不在意这些事，但她会分析其他人的反应。
古冶集团的是，让她得到的唯一教训是——
不要轻易告诉别人她的秘密。
她没有感情这件事，对别人来说，就是一个足以引起恐慌的可怕消息。
然而，今天三位秘书的反应，却打破了她在过去经历里得到的经验。
“墨秘书。”
梁秘书忽然开口：“你太执着于过去了，准确来说，你对古冶集团那个小圈子太过执着了，你把一个小世界，当成了整个世界……大概是受了那群人的影响吧。”
说着，梁秘书用手托腮，视线扫向窗外，她道：“想必你过去那些同事，也是跟你一样，把一个小圈子，当成了整个世界，才会造成后来病态的场面。”
“我……不明白。”墨念听不懂梁秘书的话。
“墨秘书，这世界上的人有很多，千人千面，一样的人，在不同的环境里，也会展现出不一样的面貌。”
这次，开口的人是王秘书，得知墨念的往事，与她没有感情的真相后，王秘书的父爱爆发，看墨念的眼神，都好像在看自己家里那不谙世事的两岁小女鹅，他耐心解释道：“你以前的同事……大概是被当时的环境与风气支配，所以事情愈演愈烈。”
“实际上，在任何一个正常氛围的职场，事情都不会演变成那样。”梁秘书叹了口气。
周秘书隐约明白了什么，他道：“共同的敌人……吗？”
“敌人……我吗？”墨念听懂了这句话。
“是啊。”
周秘书也叹了口气，他道：“墨秘书，你之前说过吧？部门的‘前辈’会习惯支使新来的后辈，你和秦好作为资历最浅的后辈，时常被拜托一些不属于你们工作的事。”
“嗯。”墨念点头。
“可你们后来的发展变得不一样了吧？”
周秘书又道：“因为知道你不好欺负，敢来拜托你的人越来越少，相反的是，去拜托秦好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大家都默认把杂活交给秦好了。”
“虽然杂活还是你们两个人就是了。”
梁秘书不忘补充了一句：“不过名声都落到秦好头上了。”
“墨秘书，这件事里，你能看出什么吗？”周秘书难得正经了些。
墨念摇摇头。
“气氛。”
周秘书道：“这是一个看不清摸不着，却能最大程度影响到所有人的东西。”
“人会被气氛影响，当气氛愈演愈烈时，人甚至会做出一些比平时出格的事。”
一旁，梁秘书皱着眉说道：“就好像平时在公司里正经的上司与同事，下班聚会到了二轮三轮，喝得烂醉，在KTV里大喊大叫，将气氛掀到高潮，所有人跟着起哄时，就会有些人浑水摸鱼，男人装作顺水推舟占女人便宜，女人装作半推半就倚在看上的男人身边……”
“这个比喻太限制级了，就在这里打住吧。”
周秘书及时打断梁秘书接下来的话，他道：“简单来说，你们部门的气氛，在一开始就坏掉了，先坏掉的是那些仗着资历欺负后辈的老人，接着便是潜默移化有样学样的其他人，最后是逆来顺受，答应所有，从不拒绝的秦好……”
“于是，靶子立起来了。”
梁秘书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金属打火机，放在了桌子中央。
周秘书瞪大眼睛，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然后盯着梁秘书，半张着口说不出话。
“那个靶子，就是秦好。”
梁秘书缓缓道：“所有人将自己内心里的虚荣、自大，发泄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