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可有说我什么?”曲慕歌问。
那天曲慕歌最先挑开她编排白灵婷的事,不知道王妙云是怎么解释的。
白灵秀道:“王小姐没有明说公主什么不是,但说您与长姐是表亲,又年幼,在京城要仰仗白家支持,肯定是被长姐怂恿威逼着,说了假话。众人对您不了解,就信了她的胡话。”
曲慕歌不由得佩服这种女子,凭着一把眼泪,就是能把黑白颠倒过来。
这么厉害的“才能”,可不能让她给浪费了。
白陶氏在后厨院里忙碌着指挥仆妇准备宴请,却被女儿强行拉到管事房中说话。
一听是跟长子的婚事有关,白陶氏便撇开杂务,专心听白灵婷说起来。
待白陶氏听清楚女方是个太守的女儿,便摇头说:“不成,你哥哥是长子,你祖母是要替他相看公侯家的小姐的。”
白灵婷冷下脸来对母亲说:“太守怎么了?那也是四品要员,比爹的五品侍讲要高!祖父致仕前也才是个从四品翰林院学士,咱们凭什么挑啊?”
白陶氏训道:“能这么比吗?咱们家又不靠当官撑门楣!”
白灵婷冷嘲热讽的说:“是,咱们家不靠男人当官,靠女人联姻。”
“你这个死丫头,说话有没有个分寸?”白陶氏被她气到了,说:“咱们家靠的是读书做学问!没有族中世世代代这么多文士泰斗,想联姻也没有好人家肯。”
“既然是靠读书,谢知音怎么就不行了?谢家是书香世家,谢知音从小的才女之名,你也是知道的吧?你以前不还拿她教训过我吗?太后都看上的人,咱们家还看不上,传出去怕是要笑死人了。”
白陶氏知道自己女儿说话从来没个正形,也不再生气,说道:“是了,太后还在给大皇子选妃,咱们可不能跟大皇子抢人。”
白灵婷急的不行:“就是要趁着还没定,赶紧把人抢下来啊!王公家的小姐有什么好?身份高了,哥哥撑不直腰背做人,我们还得看她脸色过日子。谢知音与哥哥门当户对,两人情投意合,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情投意合?你这话什么意思?”白陶氏吓了一跳,若两人私相授受,这事可赖不了了。
白灵婷没了耐心,说:“等哥哥回来,你自个儿问他吧。娘,你可想清楚了,反正这事儿我是支持哥哥的!”
宴席开始后,白灵婷才气呼呼的回到席上,曲慕歌和白灵秀看她脸色不善,也就懂了,不再多问。
白陶氏借着待客的名义,到席上来了几趟,一直在偷看谢知音。
宴席结束后,曲慕歌还要带朵丹王女去抚恤司的善馆探望烈士遗孤,便将家中的客人交托给白灵秀招待。
抚恤司的善馆建在京城南郊,里面养着数百名孤儿。
他们在这里读书、生活,长大后在抚恤司的帮助下独立出去。
虽然有朝廷的照顾,但毕竟费用有限,这些孤儿的生活谈不上多好,只能保障最基本的吃穿住学。
曲慕歌代表朝廷带了端午节礼来分给大家,孩子们争相吃着粽子,别提多开心了。
曲慕歌对朵丹王女说:“他们的父亲都在战争中牺牲了,母亲或病亡,或改嫁,又没有亲族的照顾,朝廷找到他们,将他们带回来抚养。这样的孤儿,相信虬穹也有很多。战争的受害者,永远是无辜的百姓。”
朵丹王女淡漠的看着排队领食物的孩子们:“太玄公主说的对,战争会让无辜百姓受苦,但没有战争,百姓就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吗?虬穹不比雍朝,地大物博,每年冬天,饿死、冻死的虬穹人不计其数,我们生来就活在危机中,不争不抢,难道就等死吗?”
昨天她跟大皇子讨论了投降称臣的条件,雍朝要求虬穹割地赔款,这对本就战败的虬穹,无疑是雪上加霜,想起此事她心情就非常不好。
曲慕歌说:“每个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和权利,但求生的方式有很多,战争、掠夺不是唯一途径。有的地方寸草不生,但拥有丰富的矿产;有的地方冰天雪地,但景色宜人;只要勤劳肯学,总能找出一条生路。至于如何攻坚脱贫,如何增强技能,如何发掘特色产业,就是当政者需要思考的问题。怨天尤人和发动战争是不能从本质上解决问题的。”
曲慕歌写过很多脱贫致富的新闻稿,虬穹因贫侵略,曲慕歌能谈一点看法。
朵丹第一次正视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公主,想起她早上跟自己说了“治国如行舟”,朵丹问道:“雍朝的皇族,都会学习如何治理朝政吗?”
曲慕歌顺着说:“是呀,书中自有黄金屋。百年大计,教育为本!”
曲慕歌趁机补充道:“战争不会让虬穹摆脱困境,报复更不能。看看这些孩子,若战争孤儿们心怀仇恨长大,我们两国的纷争便永无尽头,悲剧只会不断轮回。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雍朝或许还能经受住挫折,但虬穹却会步入绝境、绝无翻身之地了。”
朵丹王女也是战争孤儿,曲慕歌旁敲侧击,希望朵丹王女不要找顾南野的麻烦。
朵丹若有所思,不再说话。
招待完外宾回到白家时,玩闹了一天的宾客已经散了。
曲慕歌拆掉发饰趟上床休息,与环环闲聊。
“侯爷上午划龙舟输给了白渊回,他估计会很生气吧?”
打仗没输过的人,却在竞渡上输了。
环环说:“应该是,侯爷面上不显,但还是非常争强好胜的。下次见面,公主宽慰一下侯爷吧。”
曲慕歌摇头说:“不行,越说他越觉得丢脸,以后不提就是了。”
环环看了看曲慕歌的脸色,小心问道:“那……盼儿小姐的事,您要跟侯爷提吗?”
曲慕歌听了就沉默了。
今日下午她带朵丹去抚恤司看望孤儿,分发粽子时,引起了一小阵的哄抢,有几个闹事的小孩子被抚恤司的主事抓了下去。
曲慕歌担心主事为难孩子们,便单独叫主事过来说话,要他不要计较。
没想到这一说,就听说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主事跟曲慕歌抱怨道:“……那个孩子自从去年被送来,就一直不老实,不是要跑,就是打架,比男孩子还皮。我每次罚她,她还说自己是顾侯的妹妹,要顾侯砍我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