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馨,不要怕,还有秦明信陪着你。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如今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尝试另一条路,指不定那就是一条通天坦途。”沊
“从馨,一切都不难的,只要你勇敢一些,再勇敢一些,一切都会不一样。若你还信我,你就试一试。”
瑾娘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话,说的自己口干舌燥,可她并不觉得累。
因为兰从馨的神态明显松懈许多,她该是被自己说动了。可她还有踌躇,她还需要别人再推她一把。
“从馨,有件事我觉得不应该告诉你,可我觉得你应该会想知道。前些时日,秦明鸢的长子吴讯生辰,对,就是你的闺中密友秦明鸢。她已经去世,长子受尽继母折磨,小小年纪就咳血不止……你别急,如今长乐与李神医在给他诊治,他的境况已经好转许多。我要说的是,吴讯生辰那日,我回府途中听到丫鬟说,兰府的老爷急慌慌的坐着马车,亲自去了一趟秦府。从馨,你冰雪聪明、兰质惠心,想来我不说透,你也明白这代表了什么?秦明信应该没告诉你这件事,他应该是不想逼你,不想你为难。就连你的生身父亲,想来也是不想你难做的。”
“可是从馨,伯父伯母年纪都不小了,他们还能活着看你几日呢?他们为你操碎了心,你苦的时候他们不比你好过,许是更加痛心煎熬。从馨,你真的不去见见父母么?他们找了你十多年啊。你难道真要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天?到那时,你就是后悔,也晚了。”
兰从馨再也抑制不住,一下凄厉的哭出声。那声音中的痛楚听得人心都揪起来,恨不能跟着她一起哭。瑾娘忍不住就开始抹眼泪,只觉得老天爷太不公平。凭什么让这样冰清玉润的姑娘,受到这些非人的折磨?这世间的坏人多的是,老天爷你倒是开开眼,让他们遭报应去啊。
正擦着眼泪,瑾娘就感觉自己被人拉了起来,徐二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旁。沊
瑾娘顺着他的力道起身,鼻音浓重的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徐二郎动作轻柔的把她眼角的泪擦干净,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府。”
瑾娘看向兰从馨,就见她身旁不知何时也站了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男人。
秦明信将兰从馨抱在怀理,她伏在他怀中痛哭,秦明信的眼角也红红的。
见瑾娘看过来,秦明信轻颔首道谢,“多谢夫人此番相助,来日秦某亲自登门道谢。”
你知道我说啥了么,你就登门道谢?
瑾娘腹诽了一句,就反应过来,徐二郎刚才指定没说实话!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了,就躲在一边听墙角呢。沊
可恨她当时一门心思劝说从馨,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之前说的那些话,他们又听到了多少。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话,会被这两人听到耳里去,瑾娘就尴尬的恨不能原地扣出一座沙堡。
她那时候可真欠抽啊,秦明信看她把从馨惹哭了一次又一次,不定心里怎么扎她小人呢。
还回头谢她?不把她大卸八块她就谢天谢地了。
虽然她说那些话,秦明信完全是获利方,可要是他太上头,太心疼从馨……得,啥也不说了,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瑾娘悻悻然的跟着徐二郎离开别院,长乐三小只默默无言的在身后跟着。好不容易上了马车,瑾娘大喘一口气,感觉又活过来了。沊
她拿起茶壶,直接倒了两杯茶水,然后一鼓作气自己全喝了。
徐二郎见状又拎起茶壶,作势再给她倒一杯,瑾娘连忙摆手,“算了,不喝了,这就够了。”
“说了那么多话,再多喝一杯茶吧,我看你嘴皮都干了。”
长乐三人也都点头,“二婶再喝点,二婶都没停下说话,肯定累坏了。”
小鱼儿和长绮也附和的点头,“娘真不容易,一下子说那么多话,我从来不知道娘那么能说。”
瑾娘端着徐二郎递过来的茶水,一时间真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咋回事?沊
你们都咋回事?
她和兰从馨刚才在说私密话啊,可你们一个人偷听就算了,怎么二三四五个都偷听?你们还能尊重点别人的隐私么?
瑾娘不敢把徐二郎怎么样,恼羞成怒之下,只能柿子捡软的捏。她对着几个姑娘怒目而视,“你们过分了啊。”
长乐讪讪的,“别院太安静了,婶婶你说话声音也有点大。我避了避,可那声音还往我耳朵里边钻。”
长乐还会不好意思,小鱼儿和长绮全没有那心思。她们两人还有理呢,“娘你不知道我们俩听力好么?真要是想说点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你们倒是把我们支远点啊。结果就把我们安排在那凉亭里,距离你们都没一百米远,我动动耳朵就听全乎了。那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啊,我们也不能一直捂着耳朵不是?”
说来说去,都是他们的理,反正瑾娘安排的不妥当,以至于被他们听了全场,那也是该他们听的。
瑾娘气的头顶冒烟,偏还没办法反驳,一时间更气恼了。她直接扯起徐二郎的袖子,“你听听,你听听你闺女他们都说什么,感情这还都是我的不是了?”沊
徐二郎就道,“是你的不是,简单说几句就是了,说那么多,不累么?”
瑾娘知道他这是在关心她,一时间气都消了大半。“累还是有点累的,可眼瞅着安澜和秦明信别别扭扭的,我这心里也不得劲。”
徐二郎轻“嗤”,“别人的事,你倒是上心。”
瑾娘赶紧表忠心,“你的事我更上心。”
旁边小鱼儿听不下去了,干啥呢这是?爹娘感情好她们乐见其成,可车里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呢。你们好歹注意点行么?没看到姐姐和她都不好意思了?
瑾娘被提醒了,赶紧咳嗽一声坐直身,和徐二郎说,“我这还是太心疼安澜了,那姑娘经历了那么多,若是没个好归宿,我这心里都过不去自己那一关。”说到底,总归是他们把安澜的消息告知秦明信的,若是她们和和美美的,瑾娘也能不再介怀自己之前的“恩将仇报”。反之,这事儿就会成为一个疙瘩,始终梗在她心里,以后每次想起都要难受一番。
“而且安澜好歹教导了长乐她们姐妹几个几年,又一直尽心尽力。她的事情我若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若是能帮上,那我指定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沊
徐二郎又轻“呵”一声,“我倒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你还这么擅口舌之利。”
瑾娘谦虚,“那和你还是不能比。”
徐二郎瞅她,瑾娘可不怕,“我又没有说假话。你看我平常和你吵架,不都是被你压制的么?”
长绮实在好奇,就凑过来问,“爹,你什么时候和娘吵架了?因为什么吵的,我怎么不知道?”
瑾娘瞪着这没眼色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蠢萌呢?你和你姐姐学学,装聋作哑看风景去不好么?怎么就这么喜欢听人唠嗑呢?
瑾娘“呵呵”两声,“我和你爹吵架还能因为什么?那指定是因为你。你上回偷偷搬回家一箱金子,让我和你爹吵了好大一架,说起来这都是你的错。”
长绮赶紧缩回到两个姐姐中间,两个姐姐赶紧伸手把她揽过去。傻孩子瞎凑热闹,爹娘的热闹是能随便看的?沊
两个姐姐爱怜的摸摸被喷了一顿的长绮,觉得妹妹智商堪忧,她自己找骂就算了,关键就怕一个不慎,城门失火,殃及到她们这两尾小鱼。
姐妹三个瑟瑟发抖,不敢再看娘亲的笑话。瑾娘见状满意了,回头继续和徐二郎唠叨安澜和秦明信。
可这次无论她说什么,徐二郎是不接话了。瑾娘纳罕,到了家门口等几个姑娘往里走了,她才扯住徐二郎的胳膊问他,“你怎么回事儿?怎么正说话呢,你怎么就不说了?”
“我这不是正在思考,我们究竟吵没吵那一架。你都拿出来湖弄长绮了,我总得赶紧编一编咱们都吵了什么。不然回头长绮问起来,我怎么回她?”
瑾娘气的想叉腰,也就是现在在门口,下人人来人往她要注意形象,不然她非得在徐二郎腰上捏两把解气。
臭男人,就知道心疼她闺女。她闺女话太多她教训两句怎么了,就这,他还有意见。
得,不管了,你们姓徐的一条心,就她这个姓林的是个外人,她得罪不起还躲不起么?沊
瑾娘气休休的瞪一眼徐二郎,迈脚往内院走。徐二郎见把人惹恼了,一时间倒是乐开了怀。
瑾娘见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是替她闺女报仇呢,更气了。实在气不过,她就走到徐二郎跟前,趁他不备在他腿上踹了一下,然后拎起裙子就跑。
突然被袭击的徐二郎:“……”
被这一幕骇的不知道是装没看见好,还是真没看见好的众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