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会跟她换，他来这里的目的不是这个。他低下头检查了一遍小红豆的脚，确定她没有扭伤，才松了口气，笑着问她家住在哪里，要不要送她回家。

“我自己可以回家！”

小红豆见他不肯跟换牙齿不禁有些生气，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

“姑娘请等一等，我叫李牧思，敢问姑娘芳名！”

“你不肯跟我换牙齿，那就不是个好人，老槐树说了，不可以跟坏蛋做朋友，我才不要告诉你名字呢！哼！”小红豆跃上树枝，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李牧思看着那一抹红色消失不见，无奈的苦笑和善意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他目光阴沉，唇边是讥讽地笑意，歪着头轻蔑地掸掉肩上的碎枝枯叶站了起来，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一丛他刚刚费力拨开的荆棘丛再次拦住了去路，李牧思两脚一点，随风极为轻盈地快速越过，身上被划破的几处伤口在落地之时瞬间愈合，衣衫上的脏污血迹也全都消失不见，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城门将闭之时，李牧思才背着满满一篓草药赶了回来。他直奔济世堂，满头大汗将采回来的草药分拣入库，可还未等歇脚用饭，师兄便打发他去红鸾阁送药。

济世堂在城东，红鸾阁在城西，一来一回要将近一个时辰，那里的姑娘们素来爱闹他，没个把时辰是出不来的，再加上这药送去了还要熬煮，只怕等他回来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可他不能拒绝，师兄比他早入门三个月，又年长一些，师父说过济世堂将来是要传给师兄的。李牧思的爹娘死得早，是年迈的祖母将他拉扯大，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他必须在济世堂好好做才能让她老人家不花银子都能问诊吃药。是以，不管有多少困难，他都必须坚持下去，哪怕被师兄欺负死，也不能让祖母再受苦了。

和往常一样，李牧思背着药箱出了门，抄近路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红鸾阁，一进去就被春桃姑娘堵了个正着。

“我就知道今日一定是你来，怎么，瞧你这一脸菜色，是不是又借着送药的幌子来蹭我们青鸾姐姐的软饭了？”

春桃的话让旁边几个姑娘都笑了起来，李牧思脸一红，连忙摆手说在济世堂吃过了，放下药就要走。

“哎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李公子，既然你在济世堂吃过了，那还可以到我们青鸾姐姐那儿喝口茶呀！这样就不算你吃软饭了，可好？”

春桃抱住李牧思的胳膊就往回拽，吓得他脸都白了，连忙抽出胳膊转身就要跑。

“别走呀！”

“就是！”

“青鸾姐姐还等着你呢！”

几位姑娘一拥而上，一股子脂粉香气直将李牧思熏得快要晕过去，稀里糊涂地被她们拥着上了楼，等他清醒时已经坐在青鸾姑娘的屋里了。

“抱歉，春桃她们素来爱闹，吓着你了吧？”

青鸾一身水绿色抹胸拖地纱裙几近透明，她袅袅婷婷地从帷帐后走出来在李牧思身边坐下，温柔地将他被几个姑娘扯歪的衣领整理好，莲藕似的手臂柔若无骨，水葱似的玉指捏起一块桂花糕送到李牧思的唇边。

她并不是泷州城里最漂亮的姑娘，她甚至不如春桃长得玲珑有致美艳动人，可她却是城里最善舞的姑娘，所以才能与红凰齐名，成为红鸾阁的两朵名姝，让泷州城里所有的男人都为之心神荡漾。

不过这所有的男人却不包括李牧思，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而是他志不在此，他接受青鸾对他的好，不过是逢场作戏为这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儿情趣罢了。

按理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妓女最会逢场作戏，可青鸾却对李牧思付出了真心实意。她坚定的认为李牧思和外面那些垂涎她美色的臭男人不一样，他越是害羞腼腆，她越想与他厮守，还常常派人去照顾他家的老祖母，送去了不少名贵药材和银钱。不过她的好意统统被李牧思拒绝了，他说自己是个没用的人，没有办法让祖母过上好日子，他更不想拖累青鸾，希望她能收回那些好东西，有朝一日攒够了银钱，好赎了身子做个自由人。

青鸾以为他嫌弃自己是个风尘女子不由伤心而泣，李牧思见状登时心神大乱，“即便你身在风尘我也不介意”的话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又一脸慌张，脸红到了脖子不敢看她。

今日又是如此，他拒绝了青鸾的银票，说只想吃一碗她亲手做的面，颇为遗憾地小声念叨说，要是能日日都能吃到，便是死一万次也值得了。

青鸾依偎在他的怀里想要留他过夜，可他今晚要回去侍奉祖母吃药不便久留，便只好放他离开，不曾想李牧思根本没有回家，而是直奔城北一座小院去见了另一个女人，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红鸾阁的另一位头牌，红凰。

她与青鸾正如她们两个的名字一般，一个清雅如水，一个美艳似妖，一双丹凤眼像是可以摄魂夺魄，红而饱满的唇与指尖的蔻丹一样在夜色中撩拨人心，两条美腿交叠侧卧在床，见李牧思来了也没有起身，而是单手拖着头侧有些不高兴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有些事情耽搁了。”

“我看不是有事情耽搁了，是有人温存舍不得走吧？”

“红凰姐姐若是不高兴，那牧思以后不跟她来往就是了。”

李牧思跪在床边，低下头不敢看她。

“别呀，我可不是那醋坛子，容不得你跟别的女子欢好！”红凰倾身，食指勾起他的下巴，凑上前闭上眼睛嗅了几下，笑道：“身上一股子妖味儿，看来今日终于见着了？”

“是，见到了。”

“如何？可有法子引她出来？”

“姐姐莫要心急，且容我些时间，倒时她自会主动跟来。只是......”

“只是什么？”

“山里艰险，姐姐赏的丹药今日已用完最后一颗，不知姐姐可否再赏一些，好叫我明日能再进山寻那小妖，早日取得她的信任，也好早些夺取她的内丹修炼得道，与姐姐共同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