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冲试探地问:“有人用孩子要挟您?”
凌志孺含着泪道:“儿媳抱着孩子,在院中求了一夜的神,求来的是门口的一封无名信,说鱼家之死,朝廷已经定案,叫我识趣一些,按照上面的意思将案子定了,便能救回孙儿一命。”
若冲理解他的难处,哀道:“即便是您不做,案子也是这个结局,还不如救孩子一命,您的选择,不算错。”
凌志孺点头,感伤着叙述:“或许这是昧着良心换回来的药吧?遭报应了,七日之后,孩子死在了老夫怀中。”
凌夫人已经泣不成声。
若冲淡淡说了句:“原来如此……”
凌志孺说:“为了找出害死孩子的凶手,这些年我一直在暗地里追查鱼难成当年的事,也确实找到了一些人,他们可能和鱼难成的死有关。”
话说到此处,凌志孺戛然而止,望着若冲,停顿许久才问:“你要是知道了,就会有危险的。”
敬灵帝要若冲翻案,裕王是敬灵帝派的人却从不和若冲提及鱼难成案背后的人。再听凌志孺这样一说,若冲便想,裕王不提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不敢得罪他们。什么人是敬灵帝不敢正面对抗,裕王不敢提及的人呢?
“我既然来了,总不好叫我空手回去吧?我现在这个身份,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也只有死路一条,知道是谁害的的我爹,即便不能让案件沉冤昭雪,也能防止将来那些人害我。”若冲说。
凌志孺敢想说出口却被凌夫人拦住,道:“若冲道长,您想翻案吗?”
“是。”
凌夫人回头看看凌志孺,说:“如果你翻案,你靠谁帮你?据我所知,你的背后的人是太子,太子远在大渝他能帮你吗?要是太子不能帮你,你还是走吧。就算你想翻案是自己的想法,可也要能说成是太子的想法才有能撬动一二,要不然,即便你有证据,也是枉然。”
若冲望着凌志孺,问:“凌大人,真的需要这样吗?”
凌志孺点头:“这件事,稍有不慎,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既然来找过我,只要你有任何动作,所有人都会认为这是我的态度。可我不够格做你的后台,你还需要找别人扶持你。”
若冲含泪:“太子?太子定的我爹是逆犯!他帮我就是再说八年前他杀错了人,他会为了我,置名誉而不顾吗?”
“所以事情就此打住吧,人死不能复生,可我们还要生活,不要招来杀身之祸。”凌夫人说完便向若冲下逐客令。
若冲出门了,见裕王的马车不在,也不想在凌家门前多留,便独自走着回清静观去了。
凌家。
凌志孺的夫人端上汤药,伺候凌志孺服下。
“你说过,赫连大人就是知道了户部和鱼难成这层关系,才叫人害死了的。你要报仇,可为了报仇能不要命吗?孙子的命是命,孙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凌志孺摇头:“知道为何我要做刑名吗?我就是见不得老百姓受冤屈,我就是见不得不公正,见不得穷人在富人面前只能一味隐忍。”
凌夫人屏住呼吸,叹息一声:“你要清白,你要公正,要无辜的人担着性命陪你们殊死一搏,就为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奸商应该死在什么罪名之下才算公正?”
“这也是公正。”凌志孺严肃地说。
凌夫人不在吭声,取了空碗直径出了堂屋,再走几步转身进了灶房。
揭开蒸笼盖,白茫茫的热气儿迎面扑来,热气弥散过去后,只见凌夫人双臂拄在灶台边上,望着蒸笼里的白面馒头,默默流泪。
小孙女端着盘子进厨房来,喊来一声:“奶奶!”
凌夫人连忙用衣袖拭去泪水,转身问:“你怎么来了?”
小孙女将盘子地给凌夫人,而后望着她的浸红的双眼,懵住了,怯生生地问:“奶奶哭了?”
“蒸笼的热气扑过来,熏疼了。”凌夫人柔声笑着,蹲下身来锅灶下头抽出柴火来,准备熄火。小孙女听奶奶被熏着来,也不去玩耍,在一旁帮忙整理柴火。
而若冲独自都在街上,失魂落魄地,突然有三个富家公子哥儿模样的男子从酒楼和的醉醺醺地,见若冲便上前来搭讪,“姑娘,您这是要往何处去?”
若冲给说话那位一个白眼,冷冷地斥道:“滚开!”
“哦呦,这小姑娘脾气可真是不小!”
“看来是遇上不顺心的事了,看你一个人在这儿,是不是发现情郎跑了?没事儿,和哥哥们去喝两杯,保管你不会再想他。”
若冲怒发冲冠,攥紧拳头,挥手一拳就打在她左边那人的脸颊上,当即便将那个人的脸打得发青,那人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骂道:“小贱人,给脸不要脸!”
另外两个人一面喊叫骂,一面拉住若冲,若冲低头就冲着他们攥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背咬去,下口恨极,一嘴下去便啃咬出血来,那爪牙见状,急忙上前来按住若冲欲教训她一顿,扯着若冲的头发将若冲拉起,只见若冲满口鲜血,她抬手,用衣袖抹去嘴边的血,目光冷凝,气喘吁吁,犹如一只被围攻的狼,叫围着她的人不寒而栗,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围观的人将他们围住,拦住的王的马队,王骑在马上,见人群拥堵,便指着人群问侍卫:“这是怎么了?”
侍卫不知如何作答,下马去探,却正好见一个小孩儿从人群中钻出来,侍卫揪住小孩的衣领问话,那小孩也是就在街市上玩耍打闹的,便利索地回话说:“大官人,里面打架了,一群人打一个女的打得那叫一个惨,都是血。”
王一听,连忙下马,推开众人,见若冲被两三个精瘦的男子按在地上殴打,王大喊了一声:“住手!”
被若冲打肿脸的公子哥儿骂骂咧咧地上前来,指着王说道:“别在这里多闲事,爷教训自家的女人。”
王一挥鞭子,打在公子哥的手背上,他痛得捂着胳膊,一改语气:“大爷,别动手,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