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效,君王礼仪被百姓效仿,万民相随,这是一个规律,决定着一个王朝的风气。
一官之廉,十吏效之,千民随之;一官之腐,百吏从之,万民复制之。
今日大典为飞龙国以后,上至王侯,下至百姓的奢华风气埋下了一颗坚实的种子。
公主婚礼大典当天,万人空巷,城中的百姓们都集中在丞相府到王宫的道路两旁,等待观瞻飞龙国最为隆重的婚礼。
只见,街中一百八十八人的送亲队伍之中,鼓乐队三十六人,礼品队三十六人,仪仗队三十六人,女侍三十六人,男侍三十六人,还有八个护卫骑马组成。
一个个都是郎才女貌,身上穿的不但整齐,用料做工也是十分考究,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自豪的笑容,将身板挺的笔直。
新郎从丞相府中款款而出,戴着驸马孔雀翎冠,全身大红袍,还挂着一朵绸缎的大红花。
待走出府门,在鼓乐队一番吹打之中,姬英武向四周连连拱手,引来一片喝彩。
姬英武被人搀上马,在八个英姿飒爽的护卫保护下,整个队伍缓缓的移动了起来。
鼓乐队的吹鼓手们卖力的演奏起来;后面的礼品队将十八个漆红的大箱子两人一组抬了起来;仪仗队将自己手中的牌子高幡都举了起来,顶在腹部的腰托之中。
男侍队和女侍队,手里捧一些精美别致的居家物什,面带微笑,步调整齐的跟在后面。
百姓们看着这阵势和场面,不住的感叹,羡慕着王家高贵的究极排场和当权者奢华的骄傲气场。恨不得,自己也能成为那队伍中的一员。
一路上,姬英武向四周连连拱手,百姓们配合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喊出道喜之声。
姬英武坐在一头高大的枣红马上不禁感慨,自己也算是“马上得的天下”啊,哈哈。
待走到宫门之前,一阵礼炮声响起,欢迎着王宫的新主人。
炮声过后,姬英武跨下马来,依旧引领着送亲队伍,不紧不慢的走进入了王宫之中。
与宫外不同,宫中的气氛显得庄重而静雅。
百宫早已在宫门与朝殿之中的宽阔甬道之外,按品级依次站好。
见姬英武走来,双手一揖,道句恭喜,面带微笑向他表示着祝贺,姬英武将步子放慢了下来,向两边依次序施礼,不怠慢一位官员名绅。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座高台之前,才停了下来,姬英挺了挺弓了几百次的腰,见父亲正瞪着他,马上又将肩膀收起,含胸塌背的站好。
宫中的乐手们吹奏起了一首喜庆之曲《有凤来兮》,大家纷纷跪下来,迎接公主的到来。
伪公主小蔓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中,拖着长长的裙摆,一步一并缓缓的走上台阶,来到露天高台之上,站定,乐手们立刻止住。
此时,偌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
片刻,一名宦官高喊一声:“起”,声音远去,击在宫墙之上,荡起徐徐回音,百官才站了起来。
一位白须老臣,走到高台正中,憋足了气,喊道:“大典开始!祭天!”
又是一番鼓乐齐鸣,小蔓按着排演好的,在声乐之中,对着朝殿方向的鼎炉跪拜,群臣跟着跪下,开始祭天。
乐声停止,老臣又喊了一声:“祭祖。”
小蔓被两名宫女搀扶款款而行,带一众有资格祭祖的大臣来到了一处安放祖先排位的大殿。又在一番声乐中跪拜,不想祭祖之后却出出了意外。
三只粗粗的香一起灭了,只是除了此处两个宦官无人发现,事后也没人敢提。
当这些繁文缛节进行的差不多了,群臣都入了坐位,小蔓和姬英武面对面站在高台上,准备进行大典最后一步的时候。
由宫门之处,“嗒、嗒、嗒”的走来一人。
在庄严郑重的气氛之中,当大典仪式在众人皆谨小慎微,即将完成的时候。
在婚礼进行到主题,一对新人成为焦点的时候。
这“嗒”之声,让百官不得不将目光由高台上,转移到宫门方向,看看这个如此胆大包天的人倒底是谁。
那人正是振东将军---仇继飞。
仇继飞故意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顿的缓缓走来,眉头紧锁,眼神凝重,目光炯炯的注视着高台上的公主。
高台上的两个新人看到来者,也是一愣,立在当场,忘记了将仪式进行下去。
广场之上,百官皆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姬忠良坐在高台下首位,见到仇继飞不由得心中一惊。
暗道不好:“看着架势必是来搅局的。”忙向宫中侍卫指了指,侍卫们立刻赶上前来,拦住仇继飞。
仇继飞冲着姬忠良大声呵道:“怎么?君王的婚礼大典,不让本将军参加么!”
姬忠良郑重的说道:“如此大典,不守规矩,已犯下欺君之罪。来人呀,将他轰出去。”
仇继飞单手高举,大喝一声:“且慢,犯下欺君之罪的人是你才对吧!”
仇继飞一指姬继良,对着百官继续说道:“姬忠良!他名为飞龙国丞相,却偷天换日,窃国易主将公主换作他人,大逆不道欺君枉上,此罪其一,是为不忠。
他忘却先王知遇之恩,忘却先后协扶之义,忘祖忘本,纵子不教,结党营私此罪其二,是为不孝。
他勾结望海国进攻我国边境,放火烧林,沿祸百姓无数,此罪其三,是为不仁。
他私募死士,排除异己,刺杀同僚,当今托孤老臣,我父仇狮子。此罪其四,是为不义。
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老贼有何脸面将我轰出去!”
百官惊讶的看向姬忠良和公主,皆呆若木鸡。
姬忠良、姬英武惊不已。自认为办的天衣无缝的事情,被当着百官揭穿,惊的姬忠良冷汗直流,姬英武已经开始在高台上,做贼心虚的抖起手来。
姬忠良定定了神,扶着桌子站起来,缓缓的说道:“本以为你只是不懂礼数,将你轰了出去,不想你竟然这样诬陷君王与老臣。
敢问你父亲何在,为何不来主持这结婚大典?大家都知道我主内他主外,我理政他统军,望海国进攻我边境,放火烧林明明是他是渎职之过,为何安在我的头上?
你说我豢养死士可有证据?你说公主是假的又可有证据?!分明是你父私通敌国,引兵来犯,你反倒打一耙!”
百官又像一群呆头鹅一样,将目光转向甬道这头的仇继飞,看他如何辩解。
仇继飞笑笑,镇定的回答道:“你安排死士刺杀我父亲,我父亲受伤不能远行,只能在天雄城守卫边境,所以他不能来主持这假公主与你那荒唐儿子的婚礼。
别的证据不提,这假公主的证据不就在眼前么,你要证据是么?好,我便问你,公主与孜敏道长学剑数年,这大家都是知道的,练剑多年虎口位置定有老茧,这位公主手上可有!”
姬忠良也知道此事,早与小蔓商量好了对应之策,只听公主小蔓端庄的缓缓说道:“由于我要筹备婚事,所以剑已多日不练了,后用马油按摩老茧之处,已将茧皮脱去了。”
姬忠良手捋胡须,得意的看着仇继飞。
仇继飞并不慌张,缓缓的说道:“为证忠奸,我还请公主将原来所学的剑式打出几式,若能舞的出葬花劈雨剑法,我自裁谢罪,若是舞不出,那么你这公主定是假的!”
姬忠良心里有鬼,自知不能让小蔓舞剑,忙说道:“胡闹,庙堂之上,大典之中,一国之主当着百官舞剑,成何体统,你当是看市井卖艺么?”
仇继飞早知道姬忠良会这么说,便道:“百官皆是通晓事理、深明大义之人,只有你这逆贼奸相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为了飞龙国的正统血脉,若有不同意之人,请站出来,不动者便都是为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忠义之臣。”
被仇继飞把这高帽子一戴,一时之间百官,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好意思当这个出头鸟!
只有几个后排官阶不高的官员,想着借此巴结姬忠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走了出来。
姬忠良心道:“蠢货,他仇继飞说站出来,你们便站出来就已经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与这大部分不会站出来的人一比,有些什么用,不如臊着他,不理他,好处理。”
姬忠良见此,马上说道:“小小五品振东将军,凭什么指挥公主又胁迫群臣。你这大逆不道乱臣贼子,分明是想祸乱朝纲,为你父亲开脱边防不利的渎职之罪。我便说,若是有几人支持你的,请站出来。”
此时,几位常年同仇老将军镇守边关的武将陆续走了出来,站在了仇继飞边上。
其中一位说道:“我等追随仇老将军多年,相信老将军的人品。”
又一位年轻的将军说道:“我等与仇继飞共事多年,相信少将军的人品。”
局面顿时尴尬了起来,只有风舞帷幔之声噗噗作响。
双方僵持之际,姬英武想起了老道姑刁钻古怪的剑法,飞龙国境内也没听闻第二个人会此剑法,认为没人能认得出。壮着胆子说道:
“就算是公主愿意为证身舞剑,你们几个就能识得吗?”
几位将军相互交换一下眼神,还真没人熟悉这葬花劈雨剑的,都不接话了。
正当姬英武自鸣得意的说道:“你们都不认得,还证明什么,来人!将这些扰乱大典之人统统关进天牢!”的时候。
远处传来一声钟鸣般的声音:“老纳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