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的异象,引起了梅山的关注。
那陡然升向天空的蓝光,蕴含着强大的神秘力量,但那却非法力所致。
想到宝姑娘曾与小猪的神秘身份切换,想到她去草屋一趟,便医好了自己千年未治的腿,以及水儿曾告诉他,小猪在沙漠中对路云初的救治……
他早知她非常人,在她身上发生任何变化,他都不会奇怪。
他只祈盼她,一切安然……
所以当他感受到那蓝光中蕴含着的神秘力量,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她。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无误。
当他带着满心期盼出现在那条街道,他终于看到落英缤纷的樱花树下,那道他一直牵挂与思念的粉色身影。
只是……只是那道身影,却在另一个人的怀抱中。
黑夜的街头,白发白袍的他静静伫立着,默默看向街道中央那两道相拥热吻着的身影,脸色却是变得煞白。
那紫衣男子,不正是路云初又是谁?
原来如意轩那紫衣面具人,真的便是他……
原来她和他,一直在一起,即使隔了千年,即使经历了那些变故,也未曾能将他二人分开……
心如同被钝器割剐着,阵阵生痛,却终是未能让他产生上前分开二人阻止其相拥的勇气。
最终,他垂下眼帘,遮住自己那双满是痛楚的眼眸,缓缓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去。
沉浸在喜悦与深情中的二人,谁也未曾察觉到,那个在街道一头黯然离去的白色身影。
……
见梅山再次回到客栈,梦九终于舒了口气。
“小山哥,你去了何处?可是去查探方才的异象?”
梅山未作回答,两眼无神木然坐下。
梦九见状,关切地问道:“小山哥,你这是怎的了?可是身体不适?”
边问着,边伸出手在他额头上试着,未觉察异样,又抓住他的手腕,欲为他搭脉。
“我无妨。”梅山挣脱被她抓着的手腕,声音暗哑无力。
虽他说无恙,但见他颓然的模样,梦九仍是担心不已。
“小山哥,你究竟怎的了?”
梅山呆坐着半晌,最终在梦九关切的询问下,收起眼中的落寞,长叹一声道:“我见到她了。”
“她?”梦九一时未曾反应过来,是谁能让一向自控的小山哥如此情绪低落?
“嗯,是她。”他抬眼看向如意轩的方向:“我见到宝姑娘了。”
“什么?”梦九先是大为震惊,转而是惊喜,激动得眼中不可控制地迅速聚起水汽,一把抓住梅山的胳膊道:“你找着大……宝姑娘了?她在何处?”
那情形,竟似迫不及待地就想梅山立即带着她去见宝珠。
可见梅山坐着纹丝未动,她不禁疑惑:“既是找到宝姑娘,本应高兴才对……莫非……莫非她出了何事?”
这么一想,再回想梅山回来后的神情,心中又慌张起来:“小山哥,你倒是说话呀!”
被梦九大声且焦急地询问着,梅山这才回过神来,带着歉意对着她笑笑,可那笑又显得那般凄然落寞。
“九儿,她无恙。她……她正与路云初在一起。”
当下便将自己方才见到的景象,除省略了二人拥吻环节,其余都跟梦九说了一番。
梦九听到他的讲述,更是心急了:“你之前只说她与路云初是灵契关系,这怎的又变为了你侬我侬了?”
边说着,梦九边焦虑地在厅内踱着步,双手不停地互搓着,片刻后顿下脚步,对着梅山道:“不行不行!你我即刻去找她,将一切告知于她!”
灵契关系她尚且觉得无法忍受了,更何况如今二人竟发展到这般地步,她绝对不能让此事发生!
说完,她再次拉住梅山胳膊,急急地道:“小山哥,你我即刻便去如意轩……”
“九儿!你冷静些!”
梅山没有理会她的催促,再次挣开她的手:“如今你我冒然出现,定会吓住她!”
梦九见状也是急了,含着泪道:“可是,你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呀!我……我定是不能让她再往火坑里跳!”
说完,转身便待往门外走,大有一番“你不去我去”的气势。
梅山连忙起身拦于她身前,深深叹息一声,似将心中的痛楚摒出,又似示意梦九与他一同保持冷静。
“九儿,如今的她并不知前尘往事,你我冒然出面阻拦,她若是信还好,若是不信,只怕从此以后,对你我皆会敬而远之。”
“那便将一切告知她!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与路云初有瓜葛!”
被他拦住去路,梦九急得低吼,片刻见他还无让路的意思,她哀求道:“小山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因那人遭罪,你且让我去吧……”
梅山低头看着倔强的梦九,轻声道:“九儿,你可还记得当日大人曾嘱咐过我三人的话?
其一,不可因她的遭遇而仇视玛法大陆,且不可为她报仇。
其二,天命之人自有天命,我等三人应顺应天命,除守护外,不得扰之乱之,否则将生异变,再无法控之。
如今的宝姑娘,虽是天命之人,然她终非大人。你我所该做的,便是等待宝姑娘前来获取守护之物,只待他日宝姑娘获得三处守护,大人方能真正归来。”
这番话,果然让冲动的梦九逐渐冷静下来,她苦盼千年,只为等大人归来,怎么能因这一时冲动,毁了大人归来的路?
见梦九沉默不语,梅山第三次叹息,怅然道:“更何况,若是爱上一人,又岂是他人说是非,便能轻易改变或放弃心中所爱?”
若是真的如此简单容易,他又怎会苦苦等她千年,只为继续默默守护她呢?
梦九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终是低头退回厅内,默默坐下,再看看那一脸怅然的梅山,轻轻叹息一声。
小山哥说得不错,若真是爱着一人,又怎会因着他人的左右,便轻易改变了那份深情?
若是那般,她又怎会因着那份还未表白的爱,便花了千年时间来梦他?又怎会只有在自己醉酒后或是在梦境中,才敢那般肆无忌惮地向他表白心意?
越是想靠近,便越是怕他远离。
越是想得到,便越是担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