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微弱,若非严飞站在缝隙口,根本听不到这两个字。
他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再次回头看了一眼,果断走了进去。
不管身后是什么人,只要他敢跟进来,他严飞绝对不会手软!
脚下的淤泥随着他的进入,越来越少,却而代之的是湿软的黑色颗粒,贴近泥土的那层,已经彻底软化成一滩泥,被湿气一冲,腥辣又刺鼻。
周边的墙壁里,到处都是孔洞,还有夹杂在其中的岩石块。随着严飞的走动,周围作响,好似有无数的虫子在其中穿行。
严飞警惕地停住脚步,将外套扯下,裹住了头部,又用细绳将裤腿和手腕处全部扎紧,而后一手持手电,一手持匕首,慢慢往前挪。
呲溜!
身侧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岩缝后窜出,迅速消失在一旁的孔洞里。
咯咯咯咯,呲啦呲啦,周围开始有了细碎的声响,时而在左,时而在右,忽远忽近。
“啪”的一声,有东西掉在了头顶上。
严飞站着没动,很快,那东西就沿着后脑勺往背包上爬去,最后“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手电照过去,一只足有一尺长的蜈蚣伸着数十对足在地上翻转着身体,浑身五彩斑斓,尤其是脑袋,鲜艳得如同盛开的花朵。
“剧毒蜈蚣?!”严飞眼眸加深,放缓呼吸,看着那条蜈蚣慢慢爬上一侧的墙壁,钻进一处夹缝中,一动不动。
“这样的生物,人工是绝对养殖不出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手电再次在周围照了一圈,许多阴暗生物见了光,纷纷躲闪。
走到了这里,地上除了动物爬行留下的痕迹,似乎并没有外来入侵者。仔细观察地上掉落的泥土,似乎比刚进来时多了些,有的地方甚至还掉落了一大堆。
嗒!
一颗拳头大的松软球体从上方掉落,就在前方不足两米处。
嗒、嗒、嗒嗒!
紧接着,前后左右都开始掉落这种东西,一股属于虫类特有的腥臭味开始在周围蔓延,还带着湿热的温度。
严飞动作一顿,慢慢抬头往上看去。
头顶不到一米的地方,逐渐收拢的缝隙处,两根细长的触须正在他头顶上方有一下没一下地飞舞。
手电光亮照过去,触须顿了一下,那东西身体往后缩了缩,停在原地不动了。
缝隙处不到一个篮球宽,而那东西的身体,将缝隙填补得满满当当,无数对黑白相间的长足,紧紧扒着身体两侧的泥壁。黝黑的躯体上方,一个又一个橙红的圆点,随着它的呼吸在起伏。
“超大型蚰蜒?”严飞目光再往上,缝隙里全都是这样的生物,几乎将整个头顶都给塞满了。
他缓缓收回目光,暗道了句,“不知道这样的生物,是不是吃人长大的!”
手掌收紧,严飞迅速抓住一把垂在脑门的触须,刷刷两下割了一茬,然后,撒丫子往前跑。
边跑他还在边思考,都说这样的生物,触须就是它们的眼睛,割掉的话,应该管用。
这一下,他算是捅了马蜂窝。
啪嗒、啪嗒的声响,密密麻麻地在后方出现。无数蚰蜒从上方掉落,争相恐后朝严飞追去。
砰!
砰砰!
两声枪响远远传来,头顶哗哗掉了一层碎土。
“救命!”
声音越发清楚,严飞已经听出来了,这是郭大头的声音。
快速往前跑了几十米,缝隙越发宽敞,周边开始有软虫在蠕动。还有无数蠼螋,听见动静,纷纷从泥土里面钻出来,往两侧缝隙里钻。
“救命!”
郭大头的声音越发响亮,此时严飞已经到了一处岔道口处。
“虫子窝里有人喊救命,真是稀奇。”
更稀奇的是,人居然还活着!
严飞朝后看了一眼,巨型蚰蜒离他还有十几米。他扭头冲声音来源处喊了一嗓子,“再喊,如来佛祖也救不了你!”
飞快地撂下这句话,严飞拐进了另一侧。
他倒要看看,这缝隙深处,到底有什么值得郭大头冒险引诱他的。
……
“海子,你今天……”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我海子?我们,不熟!”坐在床头的夸海,手里拿着烟,一口一口吸着,屋子里很快升起一层烟雾,“还有,在她离开之前,不要单独找我。”
郭二婶一愣,茶褐色的眸子开始起波纹,“你说什么?”
夸海将烟拧灭,随后扔到了一旁的烟灰缸里,冷冷道:“听不明白吗?胡春华?”
胡春华?这个名字,已经好久没有人叫了,她都快忘了,上一次叫她的人,长什么模样。
见夸海态度强硬,郭二婶语气软了下来,低声道:“没有例外,你该很清楚。”
“出去!”
夸海下了逐客令,郭二婶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转身拉开门。
临出门前,她再次回头,“过了今晚,你就没得选。”
房门被轻轻关上,夸海一拳砸在了床头,声音大得连刚进入睡眠的心都惊醒了。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这个时候,隔壁怎么会发出声音?莫非有人掉地上了?”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淡淡的灯光照在床头,莫名让她心安了不少。
套上妥协,心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去,四周一片漆黑,淡淡的月光洒在地上,几只飞虫从空中掠过,飞入了草丛。
她的房间与夸海的房间是并排的,郭二婶的则在最外面,拉上窗帘的话,根本看不到对方有没有开灯。
回到床上,心仔细听了听,夸海似乎还没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醒来后,心就睡不着了,她俯身在墙壁上,屈指轻轻敲着,低声喊道:“你睡了吗?”
没一会,夸海回敲了几下,以示自己听见了,“你还没睡?”
声音有些低沉,但却让心十分窝心。
“我睡不着,想和你说说话。”
对方并没有回答。
片刻后,隔壁的房门拉开,夸海来到了她的房门前,“睡不着,不如我陪你看看月亮。这里的夜晚,很安静,别有一番趣味。”
心怎么也没想到,夸海竟然愿意放弃睡觉时间,陪她赏月,就因为她睡不着。
这也,太浪漫了吧?
心略一犹豫,夸海就开口了,“如果你害怕,可以呆在屋子里,拉开窗帘看也一样。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如此君子,心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烧。
她将窗帘全部拉开,正好看到夸海坐在外面的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烟。
“你……经常抽烟吗?”
和夸海走得近了,心自然闻到了他身上被古龙香水掩盖的烟味儿。
在她心里,男子抽点烟倒是没什么,只要抽得不是特别凶,还是可以接受的。
夸海回头,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男人的烦心事,只有抽烟可以解。”(吸烟有害健康,请勿模仿!)
心愣了,随即了然。
什么人都有烦恼的时候,女人烦心,可以购物吃东西,或者去游乐场玩一圈,回来以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男人的烦心事,她不太懂,只知道有时候看到爸爸独自在楼道的角落里,抽完一支烟后回家,似乎眉头都松开了不少。
小时候,她不太明白。但现在,她似乎有些理解了。
她的爸爸从来不会在家人面前表露出任何不耐烦,可能是因为他把烦心事,都交给了烟,好像烟抽完了,烦心事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可以,和我说说吗?”
心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应该开解夸海一番。
不论是朋友,还是……可能成为的恋人,她既然遇到了,就不能置身事外。
“你真的想知道?”
夸海的双眼变得幽深,看得心心头有些慌乱。
“那个,夜、夜深了,早点睡吧。”
将窗帘迅速拉上,心躺在床上,心跳如小鹿乱撞,一丝紧张和羞赧悄悄爬上心头。
她将头埋在枕头里,努力压制脑海里那一丝隐隐升起的念头,“算了,还是先睡觉吧,等明天再好好想想。”
钻入被子里专心睡觉,她的耳朵却一直放在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夸海回屋的声音。
“晚安!”
轻轻的道别声,透过墙壁传过来,让心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