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中,除了一股子浓浓地酒味,还有一股泛着苦涩的药味。
“姑娘,你小心,万一真的有毒?莫要再误伤了您!”
翠红好意的提醒着,我朝女子摇了摇头,瘪眉往里看去,坛中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里面。
“这位婶子,你可是声称这酒中无毒?”
“那是自然,我儿饱读圣贤书,怎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老妇人一脸的肯定,面对我的怀疑,颇为不悦。
“那好,想证明这酒无毒,倒也简单”我猛地朝那老妇人看去。
“你来尝上一口,既知其然!”
“什么?”
那老妇人大惊,一张老脸皱成一团,满目惊慌。
“是也,婶子没听错,你口口声声说你家二儿子,品行高洁,不会下毒,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既然婶子这般肯定,这酒中无毒,那便尝上一口,怕什么?”
我猛的将酒坛,推到那老妇人面前,一脸威胁。
“这,这……”
那老妇人迟疑着,额间全是豆大的汗珠,脚步忍不住往后退,全身都在抗拒着,拼命摆动着双手,“不不不”
“怎么?老婶子不敢了?嗯?”
我猛地举起酒坛,作势要往女子口中灌去,她大叫着闪躲,“不要!”
我看这老妇人已经吓破了胆,这才收了手,“老婶子这般抗拒,难道是早就知道这酒中有毒?”
“不不不,老身什么都不知道!”
“是么?”
我猛地将手中的酒坛摔到地上,一声巨响,那酒坛子四分五裂,里面的酒水撒了一地,而在那酒坛残片上,有几块泡泛了的黄褐色中药,我捡起一块,细细地看了看。
这一看不当紧,心下大惊,猛地瞪大了眼睛,想起了师尊,曾对我说过的一段话。
川乌,多年生草本,茎直立,下部光滑无毛,上部散生少数贴伏柔毛,叶互生,具叶柄;叶片卵圆形,掌状三深裂,两侧裂片再两裂,边缘具粗齿或缺刻,总状花序顶生,花序轴与小花埂上密生柔毛;花蓝紫色,萼片五,上萼片高盔状,有长爪。
而我手中拿的正是川乌,更确切地来说,此物乃是生川乌。
可药用的乃是黑褐色的川乌,而我手中的这片川乌色泽不对,显然便是未曾长成的生川乌。
生川乌也被称为五毒,许多人称之为断肠草,毒性极强。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长剑架到老妇人颈间,“还不从实招来,否则休怪本姑娘手中的长剑不长眼睛!”
后者颤抖着身子,目呲欲裂,“姑娘饶命,我说,我说。”
只见老妇人猛地看向她的儿媳,大喝一声,“桂莲!还不说实话!”
那小妇人猛地被老妇人喊到名字,三魂几乎去了七魄,“我,我……”
“说……”我猛地将长剑对准女子,满目冷色,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两小童,长叹了一口气。
“过来姐姐这里!”
他们摇着头,不愿离开那小妇人,我忍不住痛心道,“你看看你的一双儿女,他们眼中澄澈一片,你若做错了事,如何给你的儿女做表率?难道要任由你将他们清水般的面孔沾染阴暗,走向歧途?你又是如何身为人母?”
她的脸上渐渐有了松动,突然释然,朝着那男童道,“阿绿,听娘的话,乖乖捂上耳朵!”
那男童极其乖巧,女子见状欣慰的笑了笑,缓缓捂住依偎在她身前,女童的双耳,释然一笑,“罢了罢了,这断肠草就是我下在这酒中的。”
她眼睛瞧向院外,朦胧的远山,渐渐呆滞,似在回忆,“那日相公气呼呼的回来,我询问之下,才知,原是他又与村头的张屠夫生了闷气,还大打出手,
想起近几年来,相公考举,屡考不中,每每叹气,自艾自怨,桂莲心中不是滋味,
其实在奴家心里,相公已是这村里数一数二的有才华,只是相公心比天高,急于得到众人认可,又不能登榜高中,难免有了些急功近利,人也渐渐变得脾气暴躁!”
女子说到这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恨意,“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那屠夫大字不识几个,却还每每见了家夫,对其言语不敬,
总是说,怎得张浩兄还不曾登榜高中,这读书实为不易,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秀才爷,倒不如给他张屠夫当个徒弟,打打下手,卖个生肉,也能养家糊口!
若一次两次也罢,日日天天,月月年年,每每挖苦,别说是心高气傲的读书人,就是我这大字不识的小妇人,也听不得!”
她说到这哈哈大笑,“小妇人除了相夫教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可是,夫君便是桂莲的天,便是桂莲的倚仗,我岂能任他人肆意侮辱我夫君,
所以,是我劝说相公,说是那日一闹,在村里传开了,于他名声不好,怂恿他去给那张屠夫送去掺了生川乌的毒酒,哈哈哈,果然,张屠夫他一命呜呼,这下我相公再不受旁人奚落,再不必愁眉不展!”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我吃惊的看向她,却听她冷笑道,
“当然是我,我相公他一个读书人,哪里懂得这祖辈相传,农家女的弯弯绕绕,川乌?他怕是连川乌是何物都不知晓,更谈若还有生川乌之分,哈哈哈”
我一脸痛心看着,掠夺他人性命的女子,这大字不识的小妇人。
“你糊涂,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你相公扫平障碍,你可知,那张屠夫也是身为人夫,凭什么你理直气壮的夺走了他人的性名,又让无辜女子做了寡妇,如今还要栽赃嫁祸,若非是妖物横虐,翠红姑娘岂不是早就沉了塘,做了冤死*?”
“你这个毒妇!”
翠红一脸的痛恨,想要上前,去撕扯那叫桂莲的妇人,我连忙拉住她,朝她挑眉,示意还有两个孩子在这,她这才罢手,只是脸上眼泪汹涌。
“桂莲,你可是还不知错?”
我看着女子眼中无所谓的模样,叹了口气,直视她的双眼,“如你所说,你相公他不识川乌,那若是那日,张屠夫与他和解,把酒言欢,你相公误饮下,这泡了生川乌的毒酒,你要如何?”
“不会,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女子虽然口中说着不信,眼中却是慌乱一片。
“再有,若不曾有妖孽屠村这等惨事,张屠夫身死,而这壶泡了毒药的酒,被别人发现,是你相公亲手送去的,到时候,你珍视为天的相公,被抓往县牢,你毁了他的清白仕途,还搭上他一条命,他可会感激你?到时,你又如何?”
我朝她逼近一步,她心慌意乱的闪躲着我的眼神,“不会,怎会如此,你看我多成功,不是将这女子陷害地,就要侵猪笼了?”
“哦?是吗?若非,有了这件事,村民们何以围聚在河边,被妖孽残忍杀害?
也许那时你的相公与你,在家正食着美味,一家人围坐一桌,享受着天伦,妖物来了,就如同今日这般,躲在枯井之中,侥幸躲过一劫,这些你都不曾想过吗?”
“不,我相公不是我害的,他们也不是我害的!”
那女子拼命的摇着头,这时站着的称老妇人三婶的另一名女子,也冲上前来,“原来一切是你,你个毒妇人,你还我的家人命来!”
女子欲撕打,我将长剑朝那人眼前一比划,那女子立即消停的站在一边。
“呵呵呵!”
身侧传来悲凉的笑声,我朝女子看去,只见那叫翠红的女子,一步步朝桂莲走去,狠狠地打了桂莲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