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那最为年长的老妇人上前一步,下跪高呼,“姑娘啊,您不知道,我们这方山村,怕是惹怒了山神啊!”
闻听此话,我忍不住瘪紧了眉,“你先起来说话!”
那老妇人这才擦掉脸上的泪,在身侧女子的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
“这真是天灾人祸啊,半月以前,村口长河边,突然涌来一群妖怪,什么样的蛇虫鼠蚁都有,老身活了这一把年纪,也没有见过这么多妖怪,它们数目之庞大,远远超过了村子里的人,
个个面目狰狞,无论老少,见人就啃,村子里的人大叫着逃亡,可怎么会是妖物的对手?
一定是山神爷怪罪,要不然哪里会跑来这么多妖怪,可怜老身的两个儿子也在那一众人中!”
那老妇人说到这,掩面痛哭起来,她身边的小妇人,也是一脸的哀痛。
我皱着眉看着她们,不禁思考她的话,妖怪竟比村民都多吗?难道是万妖林里的妖物下山作祟?
我心有疑虑,除了这个可能,无法解释这妖物从何而来,不是说这万妖林被封印了吗?怎么会?
之前的“斩妖剑”终于见了成效,眼看着世人终于安稳,却想不到,祸从天降。
“什么山神震怒,简直是无稽之谈,妖物就是妖物,自有仙门道宗降伏,福生无量天尊”
手指结印,余光看向那三个人,她们似乎被我语气的冰冷吓到,我轻咳了一声,看向她们。
“村民们都无法幸免于难,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手朝着地上的女子指去,三个女子顿时眼神闪躲慌张,呐呐着答不出话。
“咳咳咳,还是让我说吧!”
女子缓缓以手撑地,靠在石壁上,我这才发现她是一个眉目端秀的女子。
“奴家翠红,乃是这村里的一户人家的女儿,翠红自小没了父亲,由孤母养大,上有一个哥哥,后来,咳咳咳!”女子说到这,拼命的咳嗽起来。
我急忙拿过小童递过来的水,给女子喂了两口,“后来,奴家到了婚假年岁,由着母亲做主,嫁去了村头屠夫家里做继室,村里遭遇浩劫的那日,奴家正被这村里的老老少少捆在猪笼里,正欲沉塘,其中好些都是张家的叔伯爷祖,哈哈哈!”
女子说到这笑得流眼泪,又哭到拼命咳嗽,几欲把肺咳出。
“沉塘?”
我紧皱着眉,却是突然想起了从前的一幕。
那是我从万妖林逃出生天,顺着婆婆指的路走下去,看到河边的浣衣的两个妇人之间的对话。
年轻的对稍年长的说,“三婶你听说了吗?刘寡妇家儿子考上城里学堂了,没钱上学堂,要把小女儿翠红卖给村头屠夫当媳妇”
“就是,就是,村里人谁不知道那屠夫脾气不好,喝醉了酒,喜欢打媳妇,他第一个媳妇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你说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给他当填房,不是把姑娘往火坑推”那年长妇人唏嘘道。
难道这女子,就是那个刘寡妇家的女儿么?
我朝她看去,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顺着她的身前,看着她难过的样子,正欲追问缘由,那老妇人突然插嘴道。
“得了吧你,红丫头,你只说村里人拿你浸猪笼一事,怎得不说是你杀了人,你杀了与你同床共枕的张屠夫?你的丈夫?”
“我没有!”
怀中女子显得有些激动,“不是我,我没有!”
女子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一副害怕的模样。
“就是你毒死了自己的丈夫,因为张屠夫每日打你,你受不了他每日对你施虐,所以你毒死了他!”
其中那名年轻的妇人极为激动,放开了老妇人的手臂,上前指着那叫翠红的女子。
我打眼瞧去,觉得那妇人奇怪的紧,别人死了相公,她激动什么。
却见那老妇人,轻扯住那小妇人的手,轻使了个眼色。
我紧盯着她们互动的眼睛,不知为何,她们各自闪躲开去,突然,怀中女子情绪异常激动,挣扎着要起身。
“是不是我害的,你们婆媳二人心中不清楚吗?”
女子嘴角掀起一抹不屑的笑,“当家的虽然打我,可也是花了大价钱,从我娘手中求娶来的,他不酗酒时,对我还算不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翠红的命,可是我当家的死了,若说凶手,我看是婶子家的二浩哥,更有嫌疑吧!”
女子一番话,让那婆媳二人听了忍不住心虚不已,那老妇人结舌道,“休要胡说八道!我儿苦读圣贤书,是官老爷亲封的秀才,才华横溢,博文约礼,他待人最是谦恭,村里谁人不知?如今我儿不在了,却由得你在这里,恶语中伤!真是人心不古啊!”
“真是巧舌如簧,当日我夫亡故前的午时,二浩哥曾来铺子里买肉,后来因亡夫切肉剔骨时,弄脏了二浩哥的长褂子,还与我亡夫动起手来,当时村口围满了人,谁都知道,向来连杀只鸡都不敢的二浩哥,竟拿起了肉案上的屠刀,砍了我夫一刀,此事任你如何狡辩?”
那女子越说越气愤,苍白的脸颊竟浮上一丝血色,只见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指向那婆媳二人。
“奴家知道了,是那坛子酒!是了,是了,一定是那坛花雕酒!”
“花雕酒?”,我不解地瞧向女子,看着她幡然醒悟,一脸痛恨地模样,猛地朝那婆媳二人冲去。
“是你们!是你们在酒中下了毒!”
“什么花雕酒?什么下毒?我们不知道,你个满口胡言的小丫头片子,看老身不撕烂你的嘴!”
三人扭打成一团,我看着落于下风的女子,身上重重的挨了好几拳,急忙上前,将三人拉开。
那女子梨花带雨,犹自哭个不停,“我当时就觉着奇怪,向来积财吝啬的二浩哥,怎会舍得花了血本,买来上好的花雕酒来赔罪,
我劝过当家的,可是他不听我的,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夜当家的就是喝了两口,你们送的花雕酒,不久便口吐白沫而亡!我当时应当拦住他的!”
女子哭得好不伤心,我轻拍女子的背,看着对面的那两人心虚的模样,厉声道,“还不从实招来?”
“姑娘啊!事实就是这小妇人两面三刀,惯会做戏,您莫要信了她的*话!老身着实是为我儿冤枉啊!啊,浩儿啊,你说说你,读了一世的圣贤书,死后还要遭人构陷,真是冤枉啊!”
那老妇人一下蹲坐到地上,哭天抹泪地喊冤,她那儿媳妇,也学着婆母的样子号啕大哭,不明事理的两小童急忙扑到二人身边,也是泫然欲泣。
“谁是谁非,公道自在人心,三婶,二嫂子,翠红问一句,你们可敢与我对峙,如今那坛子花雕酒,就藏在我家中,尔可敢与我一同上去,揭开盖子一探究竟?”
“有,有何不敢?”那小妇人眼神闪躲,不敢与那叫翠红的女子直视,却见后者突然朝我看过来。
“姑娘,您可有法子带我们出去?”
“自是有!”
手中青光一闪,几人身影腾空而起,朝外面井口冲去。
“翠红姑娘,你没事吧?”我扶住女子踉跄的脚步,后者道了谢,托着虚弱的身子朝屋中走去。
不一会,只见女子从屋中拿出来一大坛酒,我看着她费力的模样,急忙接过。
“这便是那坛子花雕酒?”
我虽是问,却也是心知肚明,缓缓挑来酒盖子,朝里面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