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媒宴”在三天后的中午举行。

为何叫“谢媒宴”呢？这其中包含两层意思：一是客人感谢老鸨为媒，成就了男女的好事，出钱在小范围内请一下老鸨而已；另一种是宣传性的，以这场宴会做媒介，让即将接客的艺妓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然后让到场的客人广而告之。

老鸨诸爱芳一下子请了五十桌客人，她想好好地给碧玉宣传一番，因为又一颗摇钱的树已经长大，开始挂果了。本来这笔媒体宣传费应该由诸爱芳自己出，但她却让柳遇春替她出了这笔钱，妓院就是这种放进不放出的地方。

【一】《一斛珠.晓妆初过-上阕》李煜.词

晓妆初过，

沉檀轻注些儿个。

向人微露丁香颗，

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碧玉把早晨化得妆简单地补了一下，她拿起沉檀色的唇膏，稍微嘟起了她那颗樱桃般大小的嘴，只那么轻轻一点就算了事，碧玉就是这样自信。

碧玉来到了宴会大厅。

诸爱芳领着欧阳碧玉挨个拜见了客人后，走到了舞台的中央。她拍了拍手，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诸爱芳说：“小女碧玉，今年二八花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小曲唱的好。上元之夜，小女巧遇江南富商柳大官人，认为小女有可造之才。因此，柳大官人出资准备扶小女上道。今天，是小女首秀，小女碧玉首先为大家展示一下她的琴艺，请欣赏琵琶曲《海青拿鹅》。

《海青拿鹅》是一首琵琶曲，在元代非常有名。它描绘勇猛的海东青[中文名“鹧应”，满族的一种神鹰。]在天空与天鹅交锋，经过激烈的搏斗，将天鹅击落的情景，是一首反映了中国古代北方民族狩猎生活的曲子。

这首琵琶曲是朱素卿教会欧阳碧玉的，碧玉把此曲弹得颇具朱素卿的神韵。

欧阳碧玉沉稳地走上了舞台，坐在了中央处放置的那把精致的椅子上。她纤细而白皙的玉手轻抚着琴弦，一缕青丝倚肩滑下，指尖滑动间，一曲“只应天上有”的旋律绕耳而来，那声音如振翅欲飞的雄鹰，扑闪着有力的翅膀，飞向澄澈的天空。

瞬间，琴声又如汩汩流水，还带着淡淡的忧伤。清风拂过，梅花的香气氤氲缭绕。刹那间，白袖飘扬，琴声激荡，与松涛一起连绵回响，久久不绝。

起手落指间，那根琴丝触动了谁的心弦？

碧玉的动作慢慢放缓，琴音又变得静雅、婉转，带着淡淡的情丝，一如这悠悠的梅花香。

柳遇春当场赋诗一首：“为爱琵琶调有情，月高未放酒杯停；新腔翻得凉州曲，弹出天鹅避海青。”

一首琵琶曲终了，舞女们跳起了舞蹈。老鸨带着碧玉向每一桌客人敬酒。敬完了酒，碧玉便开始表演她的拿手小曲了。

【二】《爱的奴隶》谈华民.词刘威.曲崔子格.歌

她准备了一首名叫《爱的奴隶》的情歌。

碧玉含笑未唱，先露一尖花蕾般的舌尖。一个古怪、精灵、得意的小姑娘形象，就活脱脱的站在了大家的面前，让人不想怜爱她都不行。

片刻间，樱桃小嘴微微张，婉转莺声随口唱：

[歌曲]“我爱你爱到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做你爱的奴隶！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就是要这样缠着你。

想到你我就一阵心痒痒，像有只小鹿在砰砰乱撞。你有种那特别勾魂的气场，能让我的呼吸变得疯狂。为你我从来不敢乱说谎，爱全都彻底地统统曝光。吻着你就像[溺水]抓住稻草秧，离开你全世界就会灭亡。

我爱你爱到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做你爱的奴隶！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就是要这样缠着你。我爱你爱到死心塌地，心甘情愿被你一生囚禁。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连尊严我都能去放弃。

爱是汹涌的海浪拍在我胸膛，你的一举一动让我热血膨胀。有你就有了天堂人飞到天上，只想为你把歌唱。”

碧玉身穿一身柠檬黄的衣裙，莺歌燕舞地旋转在一群淡绿的舞女中央，她边唱边不停地偷瞟着柳遇春……

【三】《一斛珠.晓妆初过-下阕》李煜.词

罗袖残殷色可，

杯深旋被香醪。

绣床斜凭娇无那，

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yi香气；醪：láo美酒；：wo污染；那：nuo娇娜无比。]

唱完了歌曲，碧玉来到柳遇春的身边坐下来。这一桌坐着几个有权势的人，还有两个其他青楼的头牌。

柳遇春深情地和碧玉确认了一下眼神，就这一对视，那爱情的甜蜜就充斥在两端，小女孩的脸不会掩盖，娇爽表情立刻呈现出来。

碧玉是头一次在这么大的场合上喝酒。初尝美酒，碧玉有些羞涩，以罗袖掩口，不小心粘擦上了口红，沾染了薄如丝的罗衣袖。

“潇湘馆”的谢依依以前和柳遇春见过面，知道柳遇春是个生员，但她也不便说破，便逗起了碧玉：“玉妹妹，你是怎样钓到柳大官人这个‘蓝颜知己’的？”

碧玉害羞地说：“就是元夕那天，在灯市上观灯，我光顾着看灯了，不小心撞在柳公子身上，就，就……”

“金美楼”的王湘云抢话说道：“玉妹妹是一下子撞进人家怀里了吧！”说完，大声笑了起来。

朱素卿抢话说：“你听玉妹妹瞎说，根本就没有撞怀。是那天我们坐在车上……”

碧玉赶紧想阻止她：“素素姐，别说！”

谢依依说：“原来故事还有精彩？快跟大伙讲讲。”

朱素卿接着说：“玉妹妹先在嘴里嚼满了红茸，把红茸嚼到恰到好处的时候，一掀车帘，一下子给他啐在了脸上……”

碧玉双手捂住脸，羞得不敢让人看。

朱素卿又接着强调：“关键得瞅准了人！不能什么人都‘啐’，得你喜欢的才‘啐’……”

王湘云转头问柳遇春：“那天是这样吗？”

柳遇春笑着微微点头。

王湘云又问柳遇春：“那天，你被‘啐’之后，是什么想法呀？”

柳遇春也不知如何答话，只好一直盯着碧玉笑。

朱素卿笑着说：“什么想法？他是想让玉妹妹唾他嘴里呗。”说完，大家哄堂大笑。

王湘云惊奇地问：“哎吆吆~，原来你们男人还好这口？早知道我也出去‘啐’去。”

谢依依连忙对王湘云说：“云妹妹，这可不敢。人家碧玉妹妹那小嘴儿，像颗小樱桃，我都想咬她一口。再看看你，这张大嘴，你要是‘啐’一口，那算是给人家洗脸了。”说完，又是一阵笑声。

王湘云问坐在她身边，京城四少之一的李响：“李公子，你说我的嘴有那么大吗？要不然我也‘啐’你一口试试？”

李响一本正经地说：“可以，不过，你‘啐’我一口，我得‘啐’你十口，否则我就亏大发啦。”王湘云笑着捶了李响两下。

欧阳碧玉的“元夕一啐”瞬间便成了整个宴席大家议论的话题。

这段奇遇让碧玉也非常兴奋，小盅微啜似乎已不够过瘾，换过深口大杯拼起醉来。她边喝边用衣袖擦着她那“惹事儿”的小嘴儿，哪还在意污湿了崭新的罗衣？满袖的酒气早把衣袖的香气都掩盖殆尽了。

酒宴到傍晚时分才结束。

碧玉喝得有点高，侍女扶着她回了闺房。

柳遇春又给老鸨二十两银子，说：“我今晚不走了。”老鸨瞅着柳遇春笑了笑。

柳遇春来到碧玉的绣房。

碧玉倚靠在床边，朝柳遇春娇娜妩媚地笑着，好像她早知道柳遇春今晚不会走似的。

碧玉拿起盖在身上的红茸线毯子，直接用小嘴轻轻扯毯子上的红茸，含在嘴里边嚼着。

当柳遇春走近床边，碧玉便下了床，眼睛里放出恃宠撒娇的小眼神，娇憨妖冶地嚼着红茸线，娇笑着向柳遇春‘唾’个不停。

那勾魂的眼神啊柳遇春的魂没了，骨头酥了。

又被啐了一脸的柳遇春，退到桌边坐在那儿欣赏着碧玉的一举一动，心中却在暗暗地下决心：今夜一定要吻遍她的全身，亲吻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四】《十香词》耶律乙辛命人而作诗

碧玉感觉玩闹得还不够尽兴，她又回到梳妆台前坐下，一件一件拔下头上的簪钗，放在桌子上的小盒中，让头发自然地垂在肩上，她起身走向柳遇春，朝着他撩起她那头乌黑的秀发，那淡淡的香味不断飘来。

碧玉本想调戏他，可当她走到柳遇春的跟前的时候，却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好像把以前设计好的调情方案都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一香：吐气香。

和羹好滋味，送语出宫商；

安知郎口内，含有暖甘香。

柳遇春拉住她的小手，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抬起头来。”碧玉微微抬头时，就遭遇柳遇春那不顾一切地、铺天盖地狂吻。

碧玉急忙推开了他，跑开了……跑了不几步，回过头来看了看柳遇春，怕他不高兴，赶紧又回到他身边，从背后抱住他，凑到他耳朵边，对着他的耳边吹气，用特小的声音、假装着口齿不清地、呵气如兰地说了几个字。

当柳遇春转过头来，问她说什么的时候，她的嘴却并不躲开，就让他的嘴靠在她的嘴上。

柳遇春呼吸着碧玉那少女特有的气息，碧玉亲闻着柳遇春那男人少有的暖甘香。

第二香：发香。

青丝七尺长，挽作内家妆；

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碧玉就这样趴在柳遇春的后背上，让美丽的秀发像瀑布一般，自然地倾泻在他的眼前，柳遇春赶紧撩起一缕，放在鼻子底下，吻着她的秀艳，闻着她的发香，心里充满着无尽地爱和宠。

突然，柳遇春的舌尖挑起一缕秀发，用嘴唇抿着，闭上眼睛，他的那种幸福的爱怜啊！陶醉在无限地甜蜜之中……

第三香：腮香。

芙蓉失新颜，莲花落故妆；

两般总堪比，可似粉腮香。

青丝似珠帘般遮住了碧玉那酡红的小脸，柳遇春转过头来，用手把秀发勾到另一侧，露出了潮红的香腮。

柳遇春吻着她的小腮，碧玉用心地配合着，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嘴上，让他尽情地吻……

第四香：颈香。

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

昨宵欢臂上，应惹颈边香。

当柳遇春的热唇从玉儿的香腮划到勃颈上的时候，怕痒的碧玉哧哧地笑了起来，把头歪枕在柳遇春的手臂上，尽量离他的嘴远些，因他的嘴哈出的热气，让她有些受不了。

柳遇春双手紧紧地攥住了碧玉的双手，生怕她随时逃跑。

第五香：口脂香。

非关兼酒气，不是口脂芳；

却疑花解语，风送过来香。

柳遇春的嘴移到了她的耳边，悄悄地问：“这小嘴刚才说什么来着？”其实碧玉本想让他到床上去，但又说不出口，只好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还有他那性感的嘴唇。

她轻轻把嘴凑过去，伸出小舌尖，在他的唇上点着，一个人正玩得高兴的时候，却不防流边在柳遇春唇上的小舌，被一股蛮力忽然拖了进去，再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柳遇春一边伸手楼住她欲退开的小脑袋，一边吸住她那掉入口中的甜美小猎物。

碧玉更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揪住柳遇春的衣服，微微地侧歪着自己的半个头配合着。

钝钝的疼痛传来，碧玉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要被连根拔走了。“唔~”碧玉闷哼了一声，用力推开了他。

第六香：玉手香。

既摘上林蕊，还亲御苑桑；

归来便携手，纤纤春笋香。

柳遇春问道：“你刚才到底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碧玉越不想说，柳遇春越想知道。

碧玉心想：你越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她忽然瞥见了桌子上的桑椹，顺手拿了一只娇艳的大桑椹堵住了柳遇春的嘴。

柳遇春张大了嘴，故意轻咬了碧玉的小手指，然后看着她，说：“你比桑椹好吃！”

碧玉讨柳遇春嘴里的桑椹说：“既然桑椹不好吃，给我吧！”

柳遇春把嘴送了过来，碧玉迎上去，张嘴接住，心却在扑扑地跳，还有一股酥麻在心尖上颤动这多像新婚洞房里的新娘新郎的游戏？

碧玉“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大舌头，作为“吸她小舌”的报复。咬完后，就想逃离。

柳遇春早有防备，从背后用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使她挣脱不得。

第七香：裙内香

解带色已颤，触手心愈忙；

那识罗裙内，销魂别有香。

柳遇春一手搂住碧玉的腰，又倒出另一只手滑进了她的衣裙里，用颤抖地手去解她的衣带。碧玉扭动着屁股像条小鱼似的，一个劲地想挣脱，搞得柳遇春也手忙脚乱起来。

转念之间，柳遇春顺势从背后，扳过了碧玉，让她的头朝下迅速倒立了起来，碧玉吓得赶紧搂着他的腰，头发一下子全垂到了地上，裙子也跟着垂了下来，遮住了碧玉那彤红的脸颊……

第八香：乳香。

红稍一幅强，轻拦白玉光；

试开胸探敢，尤比颤酥香。

柳遇春抱着小碧玉走向了睡床，把她放在床上，吻平她不安的身体，小女孩倒是不动了，小胸脯却是起伏得厉害。

碧玉躺着闭上了眼睛……

第九香：金莲香。

凤靴抛合缝，罗袜卸轻霜；

谁将暖白玉，雕出软钩香。

柳遇春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忽然瞥见到她那一双雪白晶莹的小脚当真是如玉之润，如缎之柔。

一颗心瞬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双眼牢牢地盯住那一对小脚，见到她脚背的肉色如同透明一般，隐隐映出几条青筋，真想伸手去抚摸几下。她的十个脚趾的趾甲都染作粉红色，像两朵散开的、又人为地排列整齐的梅花瓣。

柳遇春立刻想起了李白的《浣纱石上女》中的诗句：“玉面耶溪女，青娥红粉妆；一双金齿屐，两足白如霜。”

但他又忽然觉得李白不怎么懂女人：女人的脚，怎么能用“霜”来形容呢，那简直像牛奶、像白玉、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看着吃吃发呆的柳遇春，碧玉淘气地把小脚丫放在了柳遇春的脸上……

第十香：满身香。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合装；

无非瞰沉水，生得满身香。

看着躺在床上的碧玉冰一样的肌肤，玉一般的身骨。柳遇春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