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朝风雨》佚名

一朝风雨，满地残红。

湿了花香，几许悲凉。

奈何世间无常。

红楼外站着两个妓女，她俩边摇头叹气，边凑在一起低语。

一个说：“这个谭思婷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眼看就要生了，还出来接客。”

另一个说：“思婷就是傻，还以为怀了男人的孩子就能拴住男人的心，到这里来的男人，有哪一个不是喜新厌旧的白眼狼！”

“听说最近又勾搭上一个小白脸…不…小白毛……”

有一个男人慌慌张张地从红色木门里面跑出来，他边穿衣服边恶狠狠地骂道：“真他妈的晦气，老子出来寻乐子，竟然捣鼓出个孩子来！”

妓女们这才知道，赵语蓉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了，便问那慌张的男客：“思婷，可好？”

“这谁知道！我出来时，反正两人都没了声息。”男人满手是血地跑开了。两妓女急忙跑进了红楼。不多时，婴儿的啼哭声从楼里传了出来……

婵儿吓得撒腿就跑，她慌慌张张地冲进后院自己的房间里，“砰”地一声撞开了门，把秀儿吓了一大跳。此时的秀儿正坐在床上，就着烛火在笨手笨脚地学缝补衣服。

婵儿转身把门栓用尽全力关住，想想不够又把凳子全堵在了门上，小小的身子又冲到桌子旁边拼命推动桌子到门口，嘴里不停地嘟囔道：“不接客！不接客！”

秀儿见婵儿如此模样，不解地问：“婵儿，你在做什么？”秀儿跟着女儿楼里的姐姐们学得一口温声软语，平日婵儿是很喜欢这样听她说话，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赵语蓉的惨叫和男人的满手鲜血……

婵儿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蹦上床拉着秀儿用被子盖好。秀儿这才发觉，婵儿全身都在抖，抖得不行。她还想问些什么，婵儿一只手死死地捂住秀儿的嘴，颤抖着却坚持着……

夜静极了。

婵儿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好像听到走路声在一步一步地靠近窗户，那厚重的靴底踩在砖上发出叩叩的声响。

秀儿睁着大大的眼不解地看着婵儿，瑟瑟发抖的两个身体紧紧靠在一起，她俩就这样僵持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阳光力透窗纸照射进来，秀儿靠在她的肩上已经睡着，婵儿的手还捂在她嘴上，整个身体麻痹得不敢动弹。

【二】《叙怀》徐月英.诗

为失三从泣泪频，

此身何处用人伦；

虽然日逐笙歌乐，

常羡荆钗与布裙。

赵语蓉说这孩子的命真够顽强的。在近几个月的时间里，有那么多的客人光顾过她的身子，他还是顺利地出生了，她给他起了名字叫强生。因为孩子是生在妓院里，只能跟随母姓，所以他只能叫赵强生。

在生他时候，疼昏过去的赵语蓉，朦胧中见到了袁震，他带着她驾驭鸣鸾，凌空飞上彩霞漫天的九霄宫……她又给孩子起了个乳名叫霞。

纪绪管这孩子叫“霞郎”。

孩子的出生，没人来贺喜，没人给他办满月酒，月子更是没人侍奉。这一切，语蓉毫无怨言，选择了，就要承受！作为母亲就应该坚强。

生了孩子，老鸨[1]便让语蓉从“美锦院”里搬了出来。赵语蓉只好来浣花溪和女儿住在了一起。

白天，她给人做针线活，挣点钱养活孩子们；晚上，门窗紧闭，灯下教呀呀学语的小儿子学说话。

我们不能不感叹，女人是弱小的，而母亲又是强大的！语蓉多么渴望做一个普普通通良家妇女的心愿，但是仅靠她做针线活挣的那点钱又怎么能养活包括纪绪在内的一大家子人呢？

霞郎刚满月，语蓉就把霞郎推给女儿小雅照顾，自己又回到了探花巷。但这么小的孩子，还需要吃奶，小雅如何能照顾得了？不几天，苏小雅就让婉儿抱着小弟弟给母亲送了回去。

带着个孩子干这种工作，原来的妓院不可能再收留她。语蓉便在探花巷租了个小房子，自己做起了皮肉生意。

【三】《会真诗.其一》元稹.诗

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

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茏。

龙吹过庭竹，鸾歌拂井桐。

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

绛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

更深人悄悄，晨会雨。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萤火虫在碧蓝的夜空中飞来飞去。慢慢地夜空缥渺了起来，低树开始葱茏。风吹过院子里的竹子，情歌拂过井边的梧桐树，薄雾溜进了屋中的罗绫，绫边的佩环发出轻轻的响声。

大门响起，一个大男孩，映入语蓉的眼帘。

这大男孩有一米七五的个头，身材十分匀称，面孔漂亮的让人窒息……

注释

[1]老鸨

老鸨是指开设妓院的女人，也叫鸨儿、鸨母，是对妓女老板娘的称呼。鸨的最早文献见诸于《诗.唐风.鸨羽》：“肃肃鸨行，集于苞桑。”是形容鸨鸟飞行和栖息的。再查《说文》 ：“鸨，鸟也。肉出尺。”只说到鸨是多肉肥大（大块肉称）的鸟，这些都与鸨儿无关。

相传老鸨是一种已经灭绝的鸟类，古人发现，这种鸟类没有雄性，只有雌性。它们通过与其他种类的鸟进行交配，然后繁殖，很像“人尽可夫”的妓女，所以称呼妓女老板娘为老鸨（不过，后来有人指出，鸨其实是有雄性的，只不过雌雄个体样貌、体积差距太大，所以看起来像两种不同的种类）。

把鸨同妓女联在一起，是起于明朝宋权的《丹丘先生论曲》：“妓女之老者曰鸨。鸨似雁而大，无后趾，虎纹。喜淫而无厌，诸鸟求之即就。”现代文学家聂绀弩《论鸨母》说：“鸨，淫鸟，借指妓女。” 老鸨是妓院中负责联结妓女与嫖客的一个中间环节，她的功能是：一是为嫖客推荐妓女；二是管理、教化妓女；三是协调各方面关系。老鸨的目标很直接，一个字表达是钱，二个字表达是银子。只要有利益，千万人，吾往矣，什么道义、道德、社会良知都不顾了，只要能让嫖客拿出钱，什么方法都可以使，什么招数都可以用。

汉字的创造，是很有讲究的，必以实际观察为基础，并非想当然。先看“雉”字，雉是隹旁从矢，矢以音符，指雉字发音如矢，但还有深一层的含意。因为雉是生活在草原上的野鸟，短距离的一飞一停，有利于它的躲藏。躲在草丛中，就不易被发现，你走近搜寻它，它又突然起飞，像捉迷藏。因为它的飞行距离约一箭（矢）之遥，故名雉。据雉的造字手法，可以推知，鸨的左半从“匕”加“十”，也应该是有所指的，即与所谓喜淫有联系。说白了，匕是雌性生殖器的符号，十是雄性的符号，“匕”加“十”也就是交配的意思。古代草原上栖息的雉、雁和鸨都很多，它们到发情时都有交配行为，但因为只有鸨的身躯肥大，最不善飞，古人们容易观察到鸨的交配情况，留下鸨喜欢交配的印象，故创造了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