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是一个开放的朝代。那时的人们，穿衣打扮是五花八门，女孩子的头发更是五颜六色。她们有的用胡桃染料将头发染成淡棕色，有的用春**染料将头发染成黄色。

古代的染发材料大都用指甲叶来制作，也就是“散沫花”和“凤仙花”。

此花颜色繁多，而且不掉色，所以女孩子常拿来染指甲，因而得名叫“指甲花”。

当时不仅有染发膏，而且有护发素。那时的女性，每天清晨一定会用“抿子”蘸满头油梳理头发。

元人编刊《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中所收的“乌头麝香油方”和“金主绿云油方”，都是以莲子草与多种不同的中草药在芝麻香油内熬煮，从而制成气息芳香、具有染发作用的头油。

元代的男子也染发，主要是那些年龄大了还想升官的，或过了退休年龄还不想退休的官员，便把自己的白发染成了黑色。毕竟满头乌黑比头发花白看上去要年轻得多。那时，染发染须药的小广告都贴到吏部门前墙壁上了，可见市场需求之旺盛。

中国历史上最早记录的染发人物，是2000多年前的王莽。

西汉末，68岁的王莽册立淑女史氏为皇后，当时他已“皓首白须”，为了掩盖自己的老态龙钟，便把头发和胡须都染成了黑色。

北宋政治家寇准却恰好相反，他更希望黑胡子赶快变白，显得自己老成，从而博取皇帝信任，得到宰相的位子。

今天的故事是讲，纪绪白发染黑发隐身大内的事。

【一】《反招隐诗》王康琚.诗

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

伯夷窜首阳，老聃伏柱史。

因刘基联名死保纪绪，伯颜便把他们全抓进了监狱。

刑部侍郎世杰班来到监狱劝说刘基：“刘翰林，人道是‘实识物者为俊杰’。你看，和你一起进来的人，都出去了。只要你和他们一样，在这个同意‘处死纪绪书’上签个名，你立马可以出去。这是监狱，不是好待的地方，你可不要顽固不化！”

“侍郎大人，我看顽固不化的人是你，不知‘实识物者为俊杰’的人也是你！”

郎世杰笑了：“此话怎讲？”

“侍郎大人可知‘请君入瓮’？”

“有话明说！”

“我的意思是说，今天关我的地方，明天说不定会关谁呢！”

郎世杰摒去书记员，小声说道：“你说吧！”

刘基徐徐道来：“太师的作为，比燕铁木儿有之过而无不及，你感觉，他能猖狂几日？”

“‘保皇’乃是天道！何况，当今陛下，乃仁爱之君。如有纪绪这样的经营大才辅佐他，何愁国家不昌盛？”

郎世杰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基。

“难道你我都要为太师殉葬，遗臭万年？和周兴、来俊臣那样，成篡权夺位之人的帮凶，镇压反对他的酷吏？”

“翰林有何办法救下纪？”

看到郎世杰有心救纪绪，便道“我想，大人的监狱里有的是死刑犯。挑一个模样差不多的代替即可。”

“死刑犯倒是多，白头发的却少。”

“大人可见吏部门前墙壁上的染发纸贴？”

郎世杰笑了，转念又想：“我们救了纪，让他亡命天涯？这意义不就不大了嘛。如果在让别人发现，你我的命……”

“道家曰‘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

“你的意思是？”

“就让他待在皇上的周围。一个，他武艺高强，可以保护陛下；再一个，他可以给陛下出出主意……”

“高墙之内，哪有他的立足之地？”

“贴身侍卫。”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的枢密院的亲军都指挥使统领换成了伯颜的侄子脱脱。”

“这人，我在君主大方的家里见过，是个君子。再说，宿卫军不是分两部分吗？一部是皇帝亲自掌握的‘怯薜军’，另一部是由枢密院统领的侍卫亲军。”

郎世杰想了想说：“这法可行！我这就去找‘怯薜军’的巴拉，确定此事。”他站了起来，又道，“我们是不是得给纪，另起一蒙古名字，你去告诉他？”

“我能见到他吗？”

“太师的意思，后天就杀纪，你可以给他送行的借口去见他。”

“好，他说，他的先祖是山东人，就叫‘阿鲁’吧。”

“好的，我去通知巴拉。”郎世杰走出了监狱，又返了回来说，“你把这个给我签个字，你下午就可以出狱了。”

郎世杰拿着刘基写好的“斩杀纪绪书”出了监狱。

【二】《月下独酌四首-其二》李白.诗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

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第二天，刘基带着酒肴来到了纪绪关押的地方。

看到酒肴，纪绪也知道是断头酒，也不言语，只是淡定地看着刘基。

刘基也不理会他，只管自己往地上摆着酒肴，看到纪绪不想饮酒的样子，便道：“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看到纪绪还是不动，又道，“怎么，不愿意走？”

纪绪忽地站起身，来到刘基的对面坐下：“谁不想走了？只是遗憾……”

“遗憾什么？”

“没把你，也一起带走！”

“是啊，咱俩的情分还不到同日死的地步！”

纪绪喝了刘基倒在碗中的酒，说：“老兄，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死后，把我葬回家乡成都吧！”

“你这么个大个子，谁背得动？”

“找个马车嘛。”

“这么远的路，等着到了家早就臭了。我可不想闻你那一身的腥臊味，算了，就地埋了吧！”

纪绪沉默了。

“不是老弟不肯帮忙，关键你现在的身首已不够分得了。我就是想带你回家，恐怕也不可能了。”

纪绪抬起迷茫的眼睛。

“你这腥臊身子，现在是郡主也来挣，公主也想要……”

“她们要个死尸干嘛？再说，什么公主郡主的？”

刘基道：“你喝了这杯酒，听我慢慢说给你听。”

纪绪和刘基碰了碰杯子，干了杯中酒。

“伯颜平了唐其势之乱后，独秉国钧，专权自恣，变乱祖宗成宪，虐害天下。他平时出行，诸卫精兵前呼后拥，‘导从之盛，填溢街衢’。而相比之下，皇帝的出行时的仪仗卫队就寒酸得多了，落落如晨星。

他的事情，惹得天怨人怒，整个官家烂柴了。但，还幸存几个正直官员，他们一个劲儿地向皇帝进言，道：伯颜该罚了……你知皇帝说啥？”

“说什么？”

“顺帝则说，谁说伯颜该罚？该赏！太师功劳甚伟。于是，招太师进宫，赐田5000顷。看到太师并不满意的样子，又问，太师还要什么赏赐？你知太师说什么？”

“说什么？”

“要媳妇！”

纪绪终于大笑了起来。

“去年地震，太师的王妃，噢，不对，是秦王妃不幸遇难。所以，王后之位一直空缺，想找一公主补个位。”

“太师看上那位公主啦？”

“他看上了郯王家的公主。”

“噢，是这样啊。”

“可他看上了郯王的女儿，郯王却没看上他，拒绝了。遭拒后，太师极为不满，又忌郯王位尊望重，遂指使他人诬告其谋反，捕王下狱，但查无实据。你知怎样？”

“他又能怎样，郯王以前可是他的主子。”

“是主子又如何，就是唐其势这次的谋反，也是郯王告发的。可太师硬说是郯王的幕后主使。太师竟不待诏令，擅自处决。对郯王来了个满门抄斩……”

“哎~不会让我为郯王公主殉葬吧，我与他可没什么瓜葛。”

“你别心急啊，这位公主挨不到你去殉葬，下边还有一位等着你呢。”

“怎么，还有一位？”

“是啊，皇帝一看，这姻缘没给太师办成，便只好把自己的皇妹，就是准备嫁给你的那位……”

“你不要胡说八道，哪有的事！”

“你也许不当回事，可公主可当了真。”

“那个公主，我怎么不知道？”

“皇帝不就一个皇妹吗？大长公主卜鲁罕。”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怎么不认识，去年秋天，给你跳过舞？”

“跳个舞，我就得为她殉葬？哎，她怎么啦？不在了吗？”

“是啊，太师要媳妇，皇帝没办法，也只好把原先答应她嫁给你的诺言一笔勾销，让公主嫁给了太师。”

纪绪叹了口气。

“怎么，心痛了？”

“我是悲哀，才十三岁的小姑娘，嫁给……嗨！”

“长公主对你也确实情深义重，结婚当日并没有和太师住在一起，而是以生病为理由分开睡了。太师可能也确实喜欢她，并没有介意，因为毕竟是公主，不好相逼。

公主第三天回门的时候，并无任何异常，依旧是沐浴安排宴席。并且当晚住在了宫中。但是第二天当宫女推开房门之后，却见长公主吊死在了浴室当中。宫女为长公主整理遗容的时候，无意中掀开了她的裙子，看到裙子下的景象之后，宫女顿时大惊失色，因此报告给了皇帝。皇帝赶来之后，只见长公主在衬裙的裙带上写道：“皇兄答应我嫁给纪绪，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死后请将我埋在纪绪的旁边。”

纪绪掉下了眼泪：“她怎会这样？我们只见了一面，一句话也没有说。”

“老兄啊，你也不要难过了，人已经死了。现在就等着你入土为安了。”

“我还是去陪大方吧！”

“是啊，你俩毕竟是夫妻。不过，皇命也不可违啊！你也不要为难。这样吧，老弟给你想个办法。你不是腰斩嘛，你只要想想，你的上半身愿意给大方郡主呢，还是你的下半身愿意给她？”

看到刘基这嬉皮笑脸的模样，嗔怒道：“我腰斩，你为何如此高兴？”

“谁让你有如此伟岸的身躯的，嗨！这都是你身材惹得祸啊！”

“我这都交了些什么朋友啊！”

“快做决定吧！”

“你非得让我身首异处？”

看到纪绪有些当真的样子，便笑道：“老兄，如果你真的不想身首分家，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

“‘偷梁换柱’？不就‘李代桃僵’？还是‘以次充好’吧！”

“这不都一个意思吗？”

“这怎么能一个意思？我是用‘次’的，换出个‘好’的来！”

“不管好赖，你是想用你换出我来？”

刘基瞅着纪绪笑了起来：“你想什么你？”

“你不是要替我去死吗？又什么上半部分，下半部分的……”

“用我还你，那不成了‘以好充次’了吗？那不成了俩傻子了嘛？”

两人同时大笑了起来。狱役过来制止道：“不准说笑！喝完送行酒，就赶快走！”

刘基连忙说：“这就完，这就完。”

狱役掉头离开了。

刘基接着说：“抓紧时间，我跟你说，”刘基靠近了纪绪，小声说道，我与侍郎大人商定好，用死囚换你到皇帝身边作侍卫。”

“在皇帝身边，万一碰上太师。”

“不会的，让巴拉大人安排你值夜班。再说，你人高马大的，也像个侍卫，别忘了，经常染染你那头讨厌的白发。”

“放我出去多好，省去多少麻烦。”

“当今圣上，仁义之君，我们做臣子的，不应该辅佐？你留着你那一身本事干嘛？”

“朝廷有你不就可以了嘛！”

“咱俩不是一样的人。”

“怎么不一样的？”

刘基扯起纪绪的白色乱发、一语双关地说：“你是白的，而我是黑的。”接着又补充，“打江山，我行；搭理江山，老兄在行。”

刘基拾掇好盘子碗，准备走了。

纪绪问：“伯温兄，今年春节你回家吗？”

“是啊。”

“能否去我家一趟？”

“什么事吗？”

“你到皮毛店做两条漂亮的猫尾巴，给我小妹送回去。”

“好吧！”

“再一个……”纪绪从竹篮里又拿出了一个酒碗，在地上敲碎，用碎碗片在自己的头发上割了几下，弄下一缕白发，说：“回家把我埋了吧！”

刘基接过了白发说：“好，我一定为你办到。”

纪绪接着说：“告诉她，我还活着。”

“你的生死，他人不能知道。”

“她，必须知道，否则她不能活！”

“谁？你的小妹妹？”

“不，柳好好。”

“我怎能见到她？”

“你为我修好坟，她会去的。”

“好，为你办，为你守三天的坟……我哪辈子欠你的？”

“你能头春节去为我办吗？”

“这又为何？”

“年底，汪寿昌就退休，她跟他就会甘肃老家了。”

“好了，我记住了。还有事吗？”

纪绪笑了笑，说：“好了，没了。谢谢你，伯温兄！”

刘基说：“不用谢，我正好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你一生魂牵梦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