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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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纯民族省人,叫库噶飞,初中生,算是他们当地最高文化程度的人了,因为他家那边旱灾严重,便一心想离开家乡.我虽然考上了师范,当上了教师,但是因为家里姐妹多,很穷,所以作为老大的我便找了库噶飞上门,帮助家里干些农活,库噶飞虽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也是上门的女婿,不过他很勤快,去年过来的时候把红栗树的枝条插了两亩田,今年已经收了一些果实,卖了一点钱,基本上能够保证家里人吃饭了。”陈丫一说到库噶飞,便娓娓道来。

陆静雅也是顺便问了一些别的生活方面的事情。

陈丫并不知道陆静雅今天过来是做什么的,但是从陆静雅问她话隐隐约约感觉到,陆静雅是来了解学校的发展情况的,她突然说了句:“陆姐,你看我们这里的老师好多都调走了吧,其实我知道她们为什么要申请调离。”

“哦。你说。”陆静雅并不惊讶,倒是显得很镇静。不过就是因为钱吧?

果然,陈丫说道:“当初我们这批老师到这里来的时候,有几个是其他县市的,听说了这所学校待遇比其他学校好一点,所以就志愿过来了。但是来这里不到三个月,就发现伙食并不好,而且连自己的伙食补贴都被扣掉,说是只拿死工资。所以慢慢的大家就申请调离了。有的以为上面的郑策规定是这样的,便没有去县里问,都是穷困家庭出来的,心想能拿几个钱就不错了。但实际上我们知道这所学校是陆姐你私人捐资,学校里面的设施设备也是你捐赠,但是很多器材和设备都白费了……”

“行了,这事我会具体问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陈老师,还有二十天就放假了,坚持下去吧,孩子们念书真不容易。你辛苦了!”陆静雅站起身,感觉自己眼眶都红了,心里也是一股怒气想发泄出来,“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陆静雅径直就朝门口走去,哥特赶紧跟上陆静雅,陈丫随即关了办公室的门跟了上去。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走到大门口,陆静雅回头见陈丫跟着出来,便吩咐哥特把后备箱的几件糖果搬下车,叫陈丫收了,让她分给孩子们,自己也留一点。哥特帮忙把几件糖果给搬进了办公室,陈丫很感激,道了谢,目送陆静雅离开,直到陆静雅的车子隐没在夜晚的风沙中。

陆静雅回头看陈丫站立的位置,心里不由替她悲哀起来,明明是有文化知识的人,却被这个年代有些“害虫”的劣根性给毒害了!这么好的一名教师,却也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尽管是晚间时分,陆静雅还是打听到了方校长的家,方校长的家看起来像样一点,有三间砖木结构的正房子,两间土房,一间牲畜房和一间仓库,围墙低矮,不过看起来比别的人家好多了。陆静雅让库提把备用的果子面包和饮料取出来,走到院门口,往屋里喊了一声“有人吗?”院子里忽地跑出来一条土狗“汪汪汪”叫不停。

不到两分钟,一名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小步到了院门口,陆静雅见过这个女人,是言韵学校方校长的爱人“辉!”陆静雅便先招呼了一声。

“哎哟,这谁啊?这不是小陆吗?”辉赶紧开了门,“咋走黑了呢?快进来,快进来!”说完赶紧拉了陆静雅进去,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哥特,问,“他是?”

“哦。辉,这位是我司机。”陆静雅介绍了哥特,随即便问:“方校长呢?身体好点没?”

“在屋子里呢!前段时间一跤得了偏瘫,医治了两个多月,好了点,有一只脚不利索,暂时要人看着。”辉说到方校长,脸上的笑意就掩了下去。

进了屋子,斜靠在木头椅子上的方校长见了来人就不淡定了,扶着椅子就要起来。陆静雅赶紧走过去说道:“方校长,你靠着吧,别起来了!”

“辉辉,快给小陆搬凳子!”方校长一时激动的喊道。

陆静雅招呼哥特把东西放下,哥特放下东西,给陆静雅搬了一把凳子,这才拎了一个独凳子到门口坐着去了。屋子中间有个碳锅,里面有一些木炭,旁边是烟囱,烟囱大约是引到了别的屋子里面取暖,陆静雅所在的屋子因为有碳锅取暖,所以感觉暖和。

“小陆,你们还没吃饭吧?”辉问。

“别问了,谁家这么早就吃饭,赶快去做饭去。一会儿小陆他们一起在咱家吃。”方校长朝辉说道,见旁边放着的一件蔬果面包和一件果饮,有点过意不去的说道:“小陆,下次过来可别带东西了!”

“方校长!都是自家厂子产的,你跟辉尝尝。”陆静雅边说边打量了一下方校长。一年多以前意气风发的中年校长,现在竟然得了偏瘫,只能在家养病了!可是有些事情虽然方校长病了,但是他该是知道情况的。陆静雅试着问:“方校长什么时候得了这病?”

“哎呀,小陆,你不知道情况,四个月前,乡上说要统管言韵学校,让把言韵学校的所有工作纳入相关部门管理。我向上面汇报了这事,说言韵学校是私人捐建,应该要告知捐建者本人知晓,我把这事一提,上面就封锁了学校的信息,也没有再提到统管学校的事情,我想,大约是上面知道了是私人捐建学校的情况,不再过问统管的事情了,一个多月后,我上班路上突然了一跤进了医院,等我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回到家,才听说学校已经让乡上统管了。按照郑策,学校的一切都归乡上管理。我抱着侥幸心理,拖着病体去了学校,结果就听说学校的老师调走了几个,学生也剩下不到四十个,我就知道有事情。但我腿脚不方便,也不知道再找谁说去,想联系小陆你,却是无脸再见你啊。原本好好的一个学校,让我管理成现在这个样子!”

方校长说着说着竟然落了泪。陆静雅这才知道了言韵学校变成现在光景的原因,不是方校长的过。

作为名誉校长和学校的捐资人,陆静雅迫切想要把事情弄个透彻,前前后后自己捐给学校的钱剩下的去哪里了?方校长目前身体情况自然是不允许他马上去学校工作,学校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马上就把锅炉烧起来,教室热热和和的,学生们一个个高高兴兴的复学,学校既然归乡上统管,那么要想让言韵学校恢复最初的模样,还得从乡上入手。偏偏这个年代的人们,包括乡上的那些干部,大部分都是不作为的,上班点完名,到包村去逛一圈,再到稍微有点法的家庭混顿午饭,拍拍屁股就下班走人,日复一日就那么过的,陆静雅还奢望这些人能给人们做点什么实事吗?或许自己捐给学校的那些钱都不知道给被糊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唠了一会儿关于学校的情况,辉已经做好了晚饭,摆好桌子招呼了陆静雅和哥特一起吃饭。

陆静雅也没客气,一方一俗,自己再推辞也就有点作假了。

桌上一锑盆和着酸菜炖的酱肉块,大块大块的,一盘蒜茄子,一盘炒尖椒,三样菜,应该是当地一般家庭招待客人最好的菜了,陆静雅知道这些,便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米饭是白米和着玉米粒蒸熟的,里面还有一股柴火的味道。方校长夫妇真是不容易啊!看来自己得做个好事,给方校长把偏瘫病给治好了,这样,日后言韵学校或许还能恢复以往的光景!

吃完饭,陆静雅去了车上,进静雅空间摘了几样果子,装了一大瓶溪水,回到屋子把东西交给辉,告诉她每天取一些果子和水一起炖了,汤和果子一起吃下去,连续吃三天,方校长的病就会好一大半。辉接过果子和水,连忙到了谢,她也知道陆静雅除了捐资言韵学校外,她还有自己的厂子,而她本人还是一名医生,所以她信任陆静雅。

晚间八点,陆静雅准备走了,她今晚是不准备在黑罗坪找地方住。学校的事情自己也处理不了,这事下来还得告诉简大人,简大人知道这事的话,会好办一点。从黑罗坪到加纳乡大约需要三个小时,从黑罗坪到内市要四个多小时,最终陆静雅选择去加纳乡,在那边找住的地方,明天再去了解一下蔬果的种植和产量情况,还有当时留在这里的母牛和牛崽的情况。

车子继续行驶在路上。陆静雅使用的是南国最先进的通讯设备,所以中途她就接到了简唯宁和游子民分别给自己打的电话。她的情绪有点低潮,简唯宁和游子民感觉出来了,两人都问了她到那边究竟遇到了啥情况。陆静雅才把言韵学校现在的情况跟两人说了。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陆静雅估计这个月五千元的定额话费最少去了一小半。游子民听她说完只说了一句,上面知道调查和处置此事,让她不要多想,大约就是钱的问题,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只差没说早知道就跟她一起去内市那边了!简唯宁听她讲了言韵学校的事情后,倒是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后来也是让她不用担心,这次领导们到内市的目的就是考察教育方面的事情,等查清楚后有问题的地方会酌情处理,后来也嘱咐她好好休息,好好吃饭。陆静雅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加纳乡,已经是深更半夜,还好加纳乡那间旅馆还在营业,老板两口子也认出了陆静雅,热情的接待她,给她做了一道羊杂汤,烙了几个馕饼,炒了一盘土豆丝,陆静雅喊哥特一起坐下来加餐,自己吃了一张馕饼,喝了一大碗羊杂汤,感觉舒服了许多,白天的郁闷也随之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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