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儿子娶一个克夫克子的女子,她仍能说出好好对待不要辜负这些话来,没有如她嫁到云家时,婆婆对她的冷淡态度。更没有对她的嫌弃。
她说话声音温和轻柔,想也知道是个美人,单看奕雀策与奕雀煌两兄弟的模样便可知。
只是,皇后再好,也与她西贝明月不过是名义上的婆媳。
明月心中已有决断,奕雀策病好之时,她便会自行离开。绝不能耽误他的将来。
“儿臣谨遵教诲。”奕雀策对自己母亲露出一个笑容。
父皇和母后对他们兄弟二人的宽容是这天下头一份的。
带到敬茶时,奕雀策起身不便,于是明月便由喜嬷嬷帮她暂时掀起盖头的一角,接过内侍手中的托盘上的茶盏,起身上前,缓缓跪下为帝王奉茶。
安岚烟就在等这一刻,仔细端详着明月的面庞,心中安定下来,这西贝氏算起来比策儿年纪还小一岁,中上之姿,面相上也是个温婉可人的。
这明月看上去与那次帝零卓截然不同,那丫头容貌虽是很美,宛如天人,但到底身为帝王,身上威严日积月累,不是常人可以接近的。
零卓谈的多是政事,安氏听不懂也听不明白,她认为与零卓可说不上太多闺房的话。
倒是这个明月,一看就与自己合得来,安氏欣慰许多,儿子那个暴脾气她也是十分清楚的,有这样一个贴心人笑意温柔,定然也是不错。
至于嫁过人,听说还有过子嗣,唉,当然不甚完美。但能救儿子的命,那这些都可以忽略不计。
“母后,请用茶。”明月敬过帝王,再行至安氏面前缓缓跪下,茶盏双手举过头顶,声音清脆婉转。
安氏接过茶,轻抿一口,笑着开口:“母后听闻次帝殿下放言你琴艺堪比国手,母后平日里也偶尔弹弹琴,改日有时间你入宫来教导一下母后如何?”
“母后缪赞,教导二字儿媳担当不起。有一艺入得了母后的眼,能陪母后尽兴,本是儿媳的责任。但二殿下身子不好,只怕儿媳要照顾殿下不能时常尽孝于母后膝下。”明月颔首回答,面色平静,回答的滴水不漏,婉转的推拒。
安氏也不生气,心中反而很欣慰,笑了笑:“不急,策儿身体为重,他健健康康,你们两个能和和美美,母后也是很欢喜的。”
明月微怔,抬眸看向笑容温婉和煦的皇后,终是释然一笑:“谢母后体谅。”
一旁的奕泽则是将明月的举动和反应看在眼中,心里升起疑云,看这西贝氏刻意疏离反应,她似乎并不是心中有策儿的模样,反而真的更像是她那日在朝堂所说只是为了报恩。
那么……
奕泽扫了眼奕雀策,见他看着明月和皇后对话,眼中神色温柔,不免便心中叹息,傻儿子,教了二十年也不懂如何让女子对他死心塌地的傻儿子……
倒是再看看小儿子奕雀煌,一声不响的拐回来了皇朝的女帝,天下独一无二的人物,并且态度明确,非他不嫁。
两相比较,高下立现。
若非这两个人是只差一刻钟的亲兄弟,奕泽真心想问问奕雀策这个傻儿子是不是外面捡来的。
“明月,再替我多敬母后一盏茶。”奕雀策突然开口道,虽气息清浅,但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明月一怔,不明何意,下意识便想回头看他,而一旁的喜嬷嬷立刻挡在她面前,小声说:“未入洞房前,尚且不可露面于殿下面前。”
明月面上微烫,忙低下头不再去看,回首从内侍端上来的托盘中又取一盏举过头顶奉给皇后:“母后,这是殿下为您奉上的茶。”
安氏意外的看向奕雀策。
“谢母后这么多年来维护之恩。”奕雀策努力支撑着叩首在地。
安氏瞬间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顿时泪如雨下,伸出双手颤抖着接过茶盏,差点拿不稳,被明月眼疾手快接住,稳稳当当的放在她手心。
安氏心情纷杂,奕雀策自出生起便被太后抱去养在身边,太后一直对自己侄女先皇后的死耿耿于怀。
因此对待奕雀策管教严厉,动则惩罚。
那时安氏只能偷偷去太后宫外抱着年幼奕雀煌守着,只等奕雀策每日自书房回来能远远的看他一眼,运气好时,陪读的小内侍不在,还能让小哥俩见见面说说话。
后来太后故去,奕雀策被接回皇后宫中时,对待自己母后安氏却如陌生人,万事循规蹈矩,与奕雀煌也生分的很。
奕泽见他如此,便索性继续严格管教,只是也没有太后再挡着安氏心疼儿子,于是乎,帝后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奕泽对儿子的惩罚管教,安氏便对儿子悉心呵护,关心备至。
如此一来,奕雀策被母亲的舐犊之情所打动,也渐渐与母亲贴心起来。
如今奕雀策的一句谢母后的维护之情,让安氏不禁感慨万千,曾经那么多的苦终是到头了,如今儿子已然长大成人,今日成亲,以后身边也有了人为他操持王府,给他温暖和关心,自己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策儿有心了……”安氏拿绢帕擦拭了下眼角。
“唉,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安也请过了,茶也敬过了,再不走福泽王府等着喝喜酒的都要闹到宫中来了。回去吧回去吧。”奕泽带着些不耐的说着摆了摆手。
奕雀策这小子如此说是有意挑起他母后的伤心事,好让自己顾忌着皇后的心情不对他再计较这次的欺瞒。
只是奕雀策平日少用脑子,这种事情指定是小儿子支的招。
真是小兔崽子,胆子肥了,一个个都算计到朕头上来了!给朕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