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三道人影落在长城过马道上之时其实就引来了许多守城将士的注意。
毕竟此时正处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张局势之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使他们心弦一紧。
原本还有人在怀疑姬歌他们一行人的身份,毕竟臣歌来长城的时日本就不长,而且他又戍守城头的次数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有几次,再加上他这次被“卷”去巫域又是好长的一段时日,所以一前一后化名为臣歌的他在长城上完全可以算作是个新人。
更何况身后的墨渊以及石破天二人的跟脚并不在长城,所以长城上也没人能够认出这俩人实则是出身青荫福地。
不过认不出姬歌他们的身份并不代表这一行人就是敌人,姬歌腰上挂着的是隶属于大秦虎师明锐营的腰牌。
更何况姬歌身后背着的是昏迷过去的是青鸟军团的黄庭。
因为是女子身份,所以黄庭在长城之上可谓是众人皆知。
“你看看他背后背着得是不是黄庭?”有守城将士窃窃私语议论道。
“没错,这身盔甲制式就是红鸾骑军的统帅,当初我可是亲眼看着黄将军穿着这身盔甲率军出城去的。”一名出身妖族的将士小声回道。
“可是不是听说黄将军为了保全下红鸾不惜一人断后身陷重围了吗?”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这指定就是被人给救回来了,而且你瞅瞅那身上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不知道是巫族那些狗日给刺得,要是让我知道我肯定给黄将军把这仇给报了!”那名妖族将士啐了口口水,恶狠狠地说道。
“得了吧你。我看上了战场你小子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最先开口的人族将士打趣说道。
“狗日的,真要算起来我可是能够当你爷爷的人,也就是我化形晚了些,不然你指定得叫我一声老哥。”妖族出身模样只有二十来岁的那名将士反驳道。
那名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族将士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嘿嘿一笑,“看来还是我占你便宜了。”
姬歌自然有注意到这边的谈论声,只是眼下还有紧要的事情。
在返回长城的路上身后的黄庭便彻底地昏迷了过去,自己请石叔看过她的伤势,当时自己从石叔凝重的神色上就明白黄庭受伤极重。
果不其然,石叔告诉自己黄庭本就在戈尔复敌手上受伤极重,体内不仅气血亏虚就连灵力也耗尽枯竭,此时的黄庭差不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若当时能够及时医治其实也不至于此,可黄庭一直没有赶回长城反而是等候了姬歌颇久的时间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疗伤时间。
而且她当时心里提着一口气,一直等候姬歌平安回来所以这才暂且没事,等到见到姬歌无事以后黄庭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也缓缓吐了出来,可这一吐就相当于是把最后一口吊命的气也给吐出来了。
所以在当时就连石破天都差点没能够感知她的脉搏心跳之声。
最后还是他以一缕淬体八重楼出神武夫的一口真气护住她的心脉这才保全黄庭最后一丝生气。
不然此时姬歌背着的就是一具尸首了。
“石叔,墨渊,你们并非长城之人若是久留此处会引来诸多的不便,所以最好还是尽快下城去,相信父亲他们已经在城中等候了。”姬歌撇头看了眼身后脸色煞白气若游丝的黄庭,“我先将她送回军营中,劳烦石叔喊上陶老他们看看能不能将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放心,等我找到主上他们就赶去军营。”石破天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沉声说道。
“那公子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墨渊对着姬歌拱手说道。
遂即墨渊与石破天两人的身形就消失不见。
姬歌随后在确定了红鸾军营
所在方位后也朝那动身而行。
可就在姬歌刚迈出去没几步就神色一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在他脚下那条过马道上斜插着一根枪身依旧在颤颤巍巍的枪戟。
那杆破空而来的枪戟就插在他身前一尺的地面上,拦住了他的去路,很明显是有人特意为之。
姬歌看着那杆裹挟着的威势已经将一方古砖炸裂成齑粉的枪戟,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你可以站住了。”与此同时,有一道人影自过马道的另一头朝着姬歌这边缓缓走来。
在其身后是一队身着铁甲手持战戟肃杀之气极为浓郁的重甲士卒。
姬歌注意到那道人影身后其中一名重甲士卒手中空无一物,既然手中空无一物那自然是因为那杆枪戟已经插在自己面前了。
既然这样事情就已经很清楚了,对自己出手之人就是那个带队之人。
“让开,我赶时间。”姬歌看着走自己身前一丈半处停下身来的那名青年男子,冷冷说道。
“哦?赶时间去做什么?”那名身着黑色甲胄拦路的男子戏谑笑道:“是忙着要去刺探我方军情然后传递给巫族好让他们破城而入吗?”
“还是说要借着送黄庭回军营的间隙去刺杀我军领兵的将领使我军心不稳?”
姬歌闻言长眸半眯,对方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上了这两顶天大的帽子给自己安上了这么大的罪责,摆明了是来者不善。
而且随着此人的话说出口落在守城将士的耳中,姬歌很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神色变化继而看向自己不善的眼神。
“我是明锐营的臣歌,这是我的腰牌。”不想再同莫名男子纠缠下去想要尽快救治黄庭的姬歌深吸一口气递出自己的腰牌表明身份说道。
“你说你是臣歌?”那名男子重复一声道。
姬歌压下心中已经缓缓抬头的恶蛟,点点头。
“巧了,我之前就听说明锐的臣歌已经消失好长一段时间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身后还背着重伤昏迷的黄庭?”那名青年男子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咄咄逼问道。
姬歌眼神冰冷地看向拦路的男子,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青年男子耸耸肩一脸无谓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你是混入长城的细作罢了。”
青年男子此言一出,在其身后的那对重甲士卒皆是将枪戟对准了姬歌。
动作干净利落杀伐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单凭这一点就远超寻常的守城军甲。
姬歌神色一凛,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可以留在这里等待查明我的身份,可黄庭等不得,我同你在这多浪费一份口舌她就会多一份性命之忧!”姬歌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是你们信不过我可以派人送黄庭回军营,届时自然会有人去帮她医治。”姬歌看向城头两旁的窃窃私语的将士,提议说道。
“我同意。”身着黑色甲胄的男子笑着说道:“传回长城中的军信中说她黄庭一人拦下了近万名巫族的骁骑营,试问一个天相境又能够在近万人的军阵中支撑多久,更何况帅兵之人还是半步造化境的戈尔复敌,退一万步来说她黄庭是怎么坚持到你臣歌出手的?”
姬歌闻言眸底闪过一抹凛冽的寒芒,继而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是我还是我身后的黄庭都有通敌之嫌,所以必须要跟你走一趟了是不是?隋有武?”
直到现在姬歌才认出这个眼神阴翳的拦路男子究竟是何人。
此人正是大秦虎师幽狼兵团望幽营的指挥使隋有武。
其实这有不能够怪姬歌,一来他此刻一心顾着背后的黄庭哪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他
的身份,二来就是自己知道这个名字还是从闲来无事的无涯老前辈嘴中听来的,自己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若不是因为他的年纪以及他身后那对铠甲制式都极为特殊的士卒,姬歌可能现在都认不出他来。
当初喝得半醉半醉的无涯老将军坐在城头那间破旧屋舍的门槛上同姬歌说过,在长城青年一辈的将领当中能够值得让他多看一眼的除了自家赤甲镶龙军的那个小子之外还有白袍祁师的白凉,以及大秦虎师的陶寄人,隋有武,四伍以及古有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无涯老前辈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姬歌一眼,又举起酒坛灌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说道:“如今又多了一个你。”
当时姬歌听到一支大秦虎师竟然占据这么多名额以后,颇为讶异。
只是当时无涯老前辈却呵呵一笑,解释道:“你小子别忘了他大秦虎师可是有近百万的将士,从百万人中挑选出这么四个人多吗?我看一点都不多,甚至是少的有些可怜。”
“而且...”无涯前辈灌了口酒,“我只是说值得我多看两眼又没说拿正眼瞧,大秦虎师的这四人虽说在以后的百年当中是板上钉钉的指挥使,可比起白凉来还是差了些。”
“说到底他们四人还是这城中物,白凉可就不一样喽。”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自家赤甲镶龙军的那个呢?”姬歌饶有兴趣地问道。
听姬歌问到这里,无涯老前辈放下酒壶缓缓站起身来,抬首看向头顶那抹皎洁的月色,悠悠开口说道:“长城在这赤甲镶龙军就要在这,所以他也要在这。”
“一辈子!”说完这句话无涯老前辈猛然转身一脚踢飞了那个空酒坛,满脸气愤地说道:“这个狗*养的世道!”
当时姬歌同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地苦笑一声。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姬歌收敛起心绪开口问道:“不知道老前辈您拿不拿正眼瞧我?”
谁知道姬歌的这句话刚一问完就听到“扑腾”一声,无涯老前辈直接后仰闭眼酣睡了过去,只留下眼角一阵抽搐的姬歌。
“听这话看样子是认出我来了?”隋有武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我名声不够大这才没让你记在心上。”
“废话讲完就让开。”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根底姬歌就不打算再同他纠缠下去了。
“臣歌,你倒是豪横的很呐。”隋有武拍着手掌赞叹道。
“滚开!”姬歌眉头紧皱厉声喊道。
与此同时他右脚猛然一踏地面,一股霸道且刚猛的气机如同浪涛般向四周席卷而去。
可因为他身躯一震使得趴在他后背上昏迷不醒的黄庭轻哼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姬歌能够察觉到她的气息比之先前又微弱了很多。
若是说之前是气若游丝那现如今就是细丝将断,生机尽散。
姬歌见此赶忙收敛起动作生怕撞断黄庭的那“一线”生机。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将黄庭送回军营,至于隋有武,以后他定会亲自“登门造访”。
“有谁能够将黄姑娘送回红鸾军营,臣歌感激不尽。”姬歌看向两旁将士,沉声说道。
“黄庭有通敌之嫌,现在谁敢站出来就是与其同罪,当诛!”隋有武冷冷说道。
此话一出,原本准备迈出脚来的将士脸上神色复杂,在迟疑片刻后又退了回去。
“臣歌,你和黄庭还是同我走一趟吧!”隋有武狞笑道。
“什么时候换成一群懦夫来守长城了?嗯?既然如此那这座长城还有守的必要吗?不如就让巫族攻破算了!”
一道戏谑的声响在过马道的另外一头传荡开来,声音不大但却离经叛道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