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迎三楼漫天烟尘中传出的那句戏谑之言落在了楼中每位修士的耳中。
所有人都听的真真切切但却没人能够笑出声来。
难道这小子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当真不知道公良钰钰的老子是谁?
得罪了苍云洞天之主公良珑哪怕是已经踏入了归真境的通天强者都保不住,就更别提一个小小的后生晚辈了。
若是这句话传入公良珑的耳中,届时无论是这个白衣青年还是其身后的那个家族,即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轰!”
话音刚落楼中的某个角落就又传出一声巨响。
一股三丈之高的灵力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转瞬间席卷了整座三楼,将那本该许久才能落定的烟尘尽数吹散开来。
晏几道紧盯着重新出现在视线中的姬歌与公良钰钰,抿了抿嘴角,“看样子他们两人的灵力都损耗极大。”
“虽然那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但大搅云雷诀不管怎么说都不是寻常的灵诀,所以相较起灵力,我看还是那人的心神耗费颇多。”李药师眯了眯秋水长眸,嗓音软糯地说道。
顾横波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他自认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也并不能够做到像白衣男子那般单单只看了一眼就能够将灵诀复刻施展出来。
人力有穷时,更何况是那曾由大帝强者指点过的大搅云雷诀。
所以哪怕他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秦良玉之前的所言。
白衣绝不能留!
“子胥,看来他们还没有察觉到。”秦良玉握紧手中折扇,面无表情地说道。
“若是我没有看错,那人应该是只有凝神境的灵力修为。”明白了秦良玉话中意思的伍子胥掷地有声地说道。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顾横波他们三人的耳中,随后在他们的心湖上激荡起了滔天巨浪。
“这怎么可能?!”晏几道难以置信地问道。
若那人真是只有凝神境的修为,只怕刚才在那股浮屠境七转的威压之下他就已经爆体而亡了,怎么还有气力来接下公良钰钰的攻伐手段。
而且这场对于灵力比拼前者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的颓势,甚至在交手之后还大放厥词。
自己在金玉榜上的排名尤在公良钰钰之下,既然那人能够同公良钰钰交手而不落下风,那就表示对上自己也会如此,甚至可能还会压自己一头。
一想到自己若真被一凝神境的练气士骑在头顶,这个在家族中如同众星捧月般存在的晏几道就心气难平怒火中烧。
“子胥没有说错。”李药师抿了抿朱唇,极力平复下心湖上的巨浪波涛,银牙紧咬道。
即便是她也从未见过如此惊才艳艳之人,就凭借刚才那一幕。
想到这里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眼左手边的这位秦家天宝,哪怕是同这位比起来也是不逞多让了。
“药师,不用拿我来同他比较,我自愧不如。”仿若看到了李药师的心思,秦良玉轻摇折扇,笑吟吟地坦然承认道。
但是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若真是以死相搏大道争锋,那最后站着的只会是自己。
在家时父亲一直教诲自己要先行事后明言,所以这句话只能是等到自己摘下那人的项上人头,毁去他的大道根基后再说了。
“你怎么会大搅云雷诀的?!”战局之中长发凌乱的公良钰钰脸色铁青眼神阴翳地看着那道白衣,冷声问道。
“公良钰钰,其实我是你多年未见的叔叔啊。”姬歌耸耸肩,摊手无辜地说道。
假面之下,那张覆着猥琐相貌面皮本该是俊逸清秀的脸庞之上嘴角
噙起一抹讽笑。
一直站在姬歌身后的墨渊听到自家公子的这句一本正经的玩笑话后忍俊不禁,也幸亏公子连这么个便宜都占。
“你放什么屁!”公良钰钰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之前一直同那名首领执事交手但处于下风的老者听到那人一直出言侮辱主人,假面之下已经是雷霆震怒。
“竖子安敢辱我洞主!”
老者拼着结结实实硬挨了那名首领执事的一拳身受重创也要转身斩杀掉这个口出妄言的小子。
姬歌看着盛怒之下裹挟着磅礴灵力朝自己轰杀而来的黑袍老者,神色一凛,“石叔,你要是再不出来侄儿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听这语气他是在求救?”顾横波闻言扯了扯嘴角,忍不住问道。
他原本以为接下来能够看到那人独战浮屠境修士的惊艳一幕,没想到他竟然向外求援,而且听这语气好像还是理所应当之事。
难道他就没有一份作为修行天才的傲气吗?
“看来他楼中还有接应,难怪之前敢如此挑衅有浮屠境强者充当护卫的公良钰钰。”伍子胥摩挲着下巴分析说道。
“呵呵。”晏几道淡淡一笑,“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我觉得还是那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来的更为贴切一些。”伍子胥轻声说道。
随后他又看向神色有些尴尬的晏几道,掉头致歉,“当然这单单是我的看法,没有针对晏兄的意思。”
晏几道听到他的解释后点点头,然后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若是这句话由一个毫无跟脚的修士同自己讲,心高气傲的自己早就将其一拳轰杀了,哪还有会听他解释半句。
只是对于伍子胥却不行,不单是因为他与自己相当的境界天赋,更多的是因为他是秦良玉极为看重之人。
自己可以得罪一个伍子胥,但是不能够招惹一个秦良玉。
“能够布下援手这也是人家的手段本事,诸位又何必这件事上斤斤计较。”
最终还是秦良玉一锤定音盖棺定论。
此时他更加好奇此人的身份了。
有心甘情愿站在其身后的造化境青年天才,还有境界指定是不弱于那个黑袍老者的强援,此人在外界绝对不会是藉藉无名之辈。
“横波,能不能打探出此人的跟脚出身?”秦良玉转头,轻声询问道。
顾横波点点头,“需要时间,但我这还有个最省时的办法。”
“我去。”晏几道向前迈出一步,双臂微垂战意凛然,说道。
“药师也愿意替良玉哥去试试那人的深浅。”
姬歌的最后一个字消散在虚空之中几息后,整座三层在刹那间就有一股使得这方天地都震栗抖动的威压传荡开来。
楼中本来已经缓过神来的众人在感触到这股强盛的威压后,一股无力眩晕感自四肢百骸魂海深处奔涌上来。
楼中凡是造化境以下的练气士皆是跪倒在地,神志不清。
哪怕是那名首领执事在感受这股浩荡威压后也是神色凝重。
他作为三楼的执事竟然不知道楼中何时来了个出神武夫这么棘手的人物。
被那股威压特殊“照顾”的黑袍老人旋即便感觉到仿若有万钧之力的峰岳镇压在自己身上,自己体内的灵力竟然缓缓凝滞了下来。
紧接着他的动作也放慢下来,最后那道本就瘦骨嶙峋的身躯如同被这方天地拘禁封锢了一般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还好赶上了。”浩荡威压过后,又有一道粗犷的嗓音在楼中响彻开来。
等到那名首领执事反应过来后,那
名白衣男子的身旁已经站着了一位皮肤黝黑虎背熊腰的壮硕男子。
他上下打量了那宛若凭空出现在此处的壮硕男子一眼,若是他没有猜错,他就是那股威压的主人,也就是那抹白衣最大的倚仗了。
出现在姬歌身边的正是早就来到此处打探消息的石破天。
“石叔莫不是就等着我开口求援了吧?”姬歌打趣说道。
“咦?可不带这么说的,我怎么能看你小子的笑话呢。”石破天咧了咧嘴,满脸笑意地否认道。
姬歌闻言摇摇头,笑而不语。
“下次您再口是心非说谎的时候麻烦你收敛一下脸上的笑容好不好?”姬歌撇撇嘴,心中腹诽道。
“幸好少主没事,不然你个老匹夫得分八段死!”石破天看向动弹不得的黑袍老者,眼神冰冷地说道。
站在不远处的公良钰钰看到凭空冒出来的壮硕男子,眼神阴鸷眉头紧皱。
原本以为只要洞天的这个长老出手必然能够将白衣男子给斩杀,没成想半路竟然杀出来蛮横壮汉。
而这个壮汉现在仅凭一道威压就使得洞天长老没了还手之力。
公良钰钰也并非蠢人,现在的局势也总算明朗,他也算是明白原来这个壮硕的大汉就是他敢同自己甚至是自己身后的苍云洞天叫板的倚仗所在。
“破!”
随着黑袍老者的一声低喝,那道禁锢着他身躯的威压竟然被他强行凝聚起来的灵力给冲破消散而去。
但受灵力反噬他的脏腑小天地已经出现了破碎裂痕,灵脉结窍也是受创颇深。
一股腥甜之感自喉间涌了上来,遂即黑袍老者呕出一大口鲜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毫无血色。
“长老。”公良钰钰一个闪身上前搀扶住身形摇晃的老者,“还能撑下去吗?”
“少主,若是我没看错那人已经踏上了淬体八重楼,不是我同少主你能够对付的。”
公良钰钰闻言神色讶异不过很快脸上就恢复了平静。
一个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确实能让他在楼中横着走了,但若是在阳关兵镇还差了些火候。
“少主,接下来我拖住那人一时三刻,你只管逃,只要能够逃出楼去就还有一线生机。”黑袍老者抓住公良钰钰的袖袍,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安排说道。
公良钰钰闻言重重地点点头,没有半分犹豫。
黑袍老者会心一笑,这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苍云洞天少主。
果断狠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更不会优柔寡断半分。
苍云洞天能够交到这样的人手中他很是欣慰,只是可惜自己很难再看到了。
旋即他一把将公良钰钰推送了出去。
“苍云洞天鹤仗客斗胆向这位请教一二。”黑袍老者拱手对石破天高声喊道。
“有点意思。”姬歌嘴角噙起一抹笑意,看着仓皇逃窜出楼去的那道身影,说道。
“放跑了他不要紧吗?”石破天并没有理会那个名叫鹤仗客苍云洞天的长老,而是以聚音凝线的武夫手段向姬歌询问道。
“无妨。”姬歌挥挥手说道。
“跑了一条这不还有五条大鱼吗?”说到这里,姬歌终于是转头看向了秦良玉那行人所在的方位。
当他看到其中一男一女已经站了出来但因为石叔现身的缘故所以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之间有了骑虎难下的那么点意思后,他轻轻拍了拍手掌。
“石叔,俗话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所以石叔你还是不要对这么个老匹夫手下留情了。”
石破天听到姬歌这句杀意森然的话后,重重地点点头,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