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楼。
二楼。
姬歌力拔山兮刚猛霸道的一拳轰砸向了景心事,景心事稍微向后撤了半步,将手中的永遇乐横挡在身前,堪堪拦下了姬歌那千军辟易的一拳。
一股无形的气机涟漪在整间空阔的二楼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肆虐开来,使得本就狼藉不堪的二楼更加是面目全非。
在那股气机涟漪以后虚空竟是都开始晃动不安,整座天下第二楼出现了微微的倾斜。
一道聚而不散凝而不实的龙影在姬歌背后缓缓浮现。
这道龙影刚一出现,景心事便感觉到从剑身上传来的拳势愈来愈重,手中的永遇乐剑身变得微曲。
景心事见此莞尔一笑,右脚向后撤了半步,身上滚滚灵力冲天而起,只不过他还是单手握住永遇乐,嗓音清脆地说道:“姬兄弟,舍去了沉香反而赤手空拳来与我捉对厮杀,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了?”
姬歌手腕轻转,拳锋抵在剑身之上,周身的拳意如同江渎之水连绵不绝再次倾泻而去。
他神色镇定,一双金色瞳孔盯着与之修为察觉悬殊的景心事,语气毫无波澜情感地说道:“我反而倒想试一试。”
旋即他低喝一声,就连喉间都发出一声清澈的龙吟之声,随后他身后的那条龙影身形虚淡了几分。
若是细看便会看到原本姬歌手臂上数十道的暗金色练体纹络此时竟然尽是化作龙形纹络,而且暗金之色愈发深邃,给人一种浑厚凝重之感。
姬歌眼神一凛,淡淡说道:“楼下已经没有动静了。”
“那又如何?即便你能够将我拦下,难不成你觉得已入造化境的穆秉垂狼会败在你那群只有天相境的伙伴手中。”
景心事手腕处手筋暴起,持剑的右手臂肌肉乍起,而且还运转浑厚精纯灵力加持缠绕,他通过剑身感觉到了愈来愈刚猛的拳锋力道。
“姬歌,你没有踏入造化境,便永远都不会感知到造化境的完美感觉,那是一种能够勾弦天地大道,领悟功参造化的境界。”
景心事目光灼灼地盯着姬歌,十分笃定地说道:“若是你下楼去,青奉酒白落花他们再加上你或许能够将那个倒霉的穆秉垂狼给斩杀,但现在你却被我所牵制住,所以等你下楼时看到的或许就是你同伴的尸首。”
姬歌手臂上的龙行纹络仿若有了生气一般开始缓慢蠕动,数十条纹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汇聚在了一起。
“可若是穆秉垂狼死了呢?”姬歌摇摇头,问道。
“死了?”景心事反问一句,随后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死了那便死了,难不成他穆家还敢在这瓦岗兵镇中问罪我景家不成?!”
话刚一说完,景心事万般嚣张地说道:“届时穆家的怒火只能撒在你们的头上,如果那时你们还没有死了的话。”
“多谢提醒。”姬歌淡淡地说道。
随后他便自作主张结束了这一段谈话,低喝一声将原本抵在剑身上再也前进不得的右拳暴起发难,猛然向前推进了数寸。
此时景心事手中的那柄永遇乐已经被弯曲如弓,而
姬歌的那一拳终于是捶落在了毫无防备的景心事胸口处。
景心事匆忙后撤三步,单膝跪地左手按在地板上随后他手下的那处木板便被一股拳劲摧毁如齑粉,而且那股拳劲势如破竹直接洞穿了木板下的大理石,彻底地将一楼二楼打通而来。
姬歌轰入景心事体内的拳劲威势可见一般。
而恰巧不巧地是景心事透过那个空洞看到了倒在地上头颅上插着一杆颤颤巍巍银枪死不瞑目的穆秉垂狼。
景心事将那条破烂不堪的左袖一把扯了下来,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讥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穆秉垂狼,看向仍旧保持着出拳姿势的姬歌,遥遥说道:“没想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
姬歌闻言原本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淡淡说道:“我自始至终都相信他们,一如他们相信我一样。”
“相信凭你聚魄境的灵力境界能够打败我这个造化境的练气士?”听到姬歌这话,景心事哂笑一声,反问道。
姬歌再次摇摇头,收敛拳势,说道:“相信我会带他们走出瓦岗兵镇,相信我会带他们回到那座长城!”
姬歌话音刚落,在其身后又有一道凰影显现出来。
姬歌的左手手臂上有一道凤凰的图腾纹络,只不过此时暗淡无光,没有丝毫的生气。
紧接着姬歌的右手便在腰间的那块须臾戒子玉佩上一划,一雕龙画凤的白玉瓷瓶便出现在他手中。
景心事看到白玉瓷瓶内有鲜红色的液体,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鲜血了。
随后他眯缝着双眼紧盯着姬歌的举动,猜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姬歌握着尚且温热的鲜血,心中腹诽道:“凤凰一族的鲜血果然得天独厚不同凡响。”
景心事确实没有猜错,这白玉瓷瓶中的鲜红液体正是鲜血,只不过他万般没有想到这鲜血来自于一只凤凰,来自于楼下的那个名叫云生玲珑的女子。
这瓶鲜血是昨夜姬歌找到云生玲珑说尽了好话才讨来的,就是为了能够催动手臂上的那道凤凰图腾,准确来说是为了能够将现如今他能够施展出来的龙凰不朽法身中的凰运转到极致。
而这般做,自然就不能缺少凰血。
白玉瓷器中的凰血是昨晚姬歌从云生玲珑那里讨来的,过了一宿入手还是温热,所以才有了姬歌那句感慨腹诽。
姬歌屈指弹开瓷瓶封口,以云生玲珑告诉自己的秘法用灵力将其从瓷瓶中牵引出来。
那一团火红的凰血随心姬歌的嘴唇翕动念念有词化作一只红凰飞入到了姬歌的左手臂上的凤凰图腾纹络当中,与之完美契合。
随着凰血入体姬歌的左手臂变得鲜红滚烫,姬歌牙关紧咬,承受了那股凰血入体所带来的灼烧感。
姬歌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直流,牙齿颤颤栗栗打着哆嗦,右手紧握住左手臂膀,手臂上半肢毫无血色。
十几息过后姬歌手臂上的那只凤凰图腾如同活过来了一般,竟然脱离他的手臂在他的左手指间盘旋着,啼鸣着。
身处一楼的云生玲珑听到那声凰
鸣以后神色怔怔地看着抬头看着那处楼顶,说道:“臣歌哥已经开始了。”
被她搀扶着的百里清酒看着二楼楼梯口处,淡淡说道:“我们就不要上去给他添麻烦了。”
“嗯。”云生玲珑点点头,搀扶着精疲力竭的百里清酒朝着酒楼外走去。
白落花背着昏厥过去的青奉酒冲着她们二人点点头,四人一齐走出了这座已经是人间炼狱一般的天下第二楼。
白落花他们四人刚刚踏出酒楼,百里清酒便看到潇湘街道的不远处有一黑衣人影背负着巨大的剑匣脚步不稳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来。
“是晏晏。”等到那人影走近以后,百里清酒脸色苍白地说道。
白落花看到晏晏一身黑衣,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嘴角也一直打着哆嗦,脸上的鲜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那些巫族士卒的。
身上的黑衣破烂不堪,白落花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就看到十几道的伤痕。
有的伤痕皮开肉绽,依稀可见白骨,只是晏晏脸上没有丝毫吃痛的表情,神色平静。
等到晏晏走近了以后,白落花这才看到他有过的潇湘街道上留下了一排血脚印。
“晏晏。”云生玲珑语气担忧地喊道。
“我没事。”晏晏挥挥手,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落花姐,幸不辱命。”晏晏看向背负着青奉酒同样是一身伤痕的白落花,拱手说道。
白落花眼眶通红地点点头,他今日身上留下的伤疤可能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消失。
“奉酒哥没事吧?”晏晏看着白落花后背上没有丁点动静的青奉酒,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不希望听到那个消息结果。
“没事,只是受了不轻的伤,得好好恢复一段时间了。”白落花开口说道。
晏晏闻言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胸中提起的那口气终是放了下来,随后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白落花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手拎住了他的衣领,看了眼围观但却不敢靠近的人群,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三人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百里清酒拍了拍云生玲珑的肩膀,说道:“我没事了,你去帮一下落花。”
云生玲珑看了眼百里清酒,后者臻首轻点,“我真的没事。”
听到百里清酒这般说以后云生玲珑才轻轻点头,从白落花手中接过重伤昏厥的晏晏,将其小心翼翼地搀扶住。
白落花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再等等吧,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有胜负了。”
百里清酒点点头,三名女子届时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座二楼。
若是姬歌能够战胜那名不知名的造化境强者,那按照计划他们便是能够逃出瓦岗兵镇。
可若是从酒楼中走出来的是那名造化境的强者,那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山穷水尽的他们大概就看不到那柳暗花明的一幕了。
二楼之中。
姬歌身负一龙一凰虚影气势如虹地看向三丈之内的景心事,随手一挥便是一处虚空塌陷,说道:“现在真的该轮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