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厚礼诚恳说出心里话“当年有些人传天德殿的事都是假的,孤根本就没有下毒暗害拓跋弘心思”
当年朝中百官,不管是北蜀南魏都认为毒是他所下,赵厚礼当年做事狠辣,想要撇开嫌疑自己也该中一中毒,别人可能不敢如此自虐,按照赵厚礼当年品性,这样的事是能够做出来。
朱行空没有任何迟疑,因为一旦迟疑就证明他不信赵厚礼,朱行空当场接口道“微臣知道,毒不是太上王所下”
朱行空毫不犹豫答复,着实让赵厚礼这一刻稍微宽慰,朱行空这话不管是不是敷衍了事,但确确实实是赵厚礼这么多年来,最想听见的一句话。
赵厚礼激动反问“那么少卿认为毒是何人所下?”
朱行空按照所知事情缕清脉络答复“如吴总管没死,微臣还不会有疑心,吴总管一死,这人就等同于不打自招”
赵厚礼目光灼灼看人问“是何人不打自招?”
朱行空一字字道“丞相!”
赵厚礼瞬间收敛情绪,没有显得震惊,也没有显得诧异,平平静静问“可有证据?”
朱行空也是平平静静答复“证据没有,但有动机”
赵厚礼没说话,静待朱行空说下去。
朱行空当然要说下去“吴总管离朝这么多年,换句话说丞相杀人不为新怨,是为旧事,前朝吴总管如日中天时,丞相那时还是芝麻小官,那时候的丞相连吴总管的面都未必见得着,更别提会有什么旧恨,既然没有旧恨也没有新怨,那么丞相为什么要让司尉杀人,这个就有点让人奇怪”
赵厚礼情绪忽而波动道“少卿如何知道人是司尉所杀?”
朱行空当然不会空口无凭说出这样的话来,朱行空道“微臣虽没在场,但有些事想想就能说通,当时和饥民出城就只有方将军和司尉,司尉剑路走的是轻灵路子,方将军恰好与他相反,如不是突然起杀心,让方将军猝不及防,那些饥民如何有能力在他们二人面前杀人灭口?”
赵厚礼喜怒不形与色,胸口起伏不定“怪不得方将军还没见人,原来他早是知道真凶是谁”
朱行空道“方将军不来并不是说害怕得罪丞相只是这样的事告诉太上王,只会让太上王徒增烦恼”
徒增烦恼这四个字,也等同与说赵厚礼无能,这样的意思赵厚礼当然听得出来,赵厚礼咬着牙硬笑“是呀,孤与市井老儿何异,说了也不敢拿人,丞相现在是如日中天,知道又能如何”
朱行空道“杀死吴总管真凶是找出,可是没有证据如何抓人,太上王放心,只要抓住丞相把柄,司尉罪责难逃!”
赵厚礼道“丞相为何要杀吴总管?”
朱行空道“这件事微臣起初也是百思不解,经人提点后,微臣认为当年下毒之人必定是吴总管!”
赵厚礼眼茫一震“下毒的是他!”
朱行空道“太上王试想,当年朝宴是吴总管陪同而行,只有他有如此机会”
赵厚礼目光暗淡下来“他是遭人胁迫?”
从这句话就能听出,赵厚礼是绝对相信吴总管不会诚心置他与死地。
吴总管当然是遭人胁迫,要不然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杀了赵厚礼岂不是自断前途。
朱行空道“微臣有一事不解,丞相当年只是小官,就算掌握吴总管什么把柄,吴总管也不可能如此听命行事”
赵厚礼当场狞笑“少卿真是想不出?还是与孤装糊涂?丞相当年是使唤不动他,有人能”
朱行空不卑不亢现下荡然无存,汗,指的是冷汗,朱行空冷汗冒出,这个人现在已经猜到是谁,朱行空以前根本就没往赵宗想过也不敢想。
下毒弑父夺位,怎么能让朱行空不留冷汗。
赵厚礼看见朱行空额上冷汗“怕了?”
朱行空有口难言,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敢开口。
这事如要在深查也就是要拉赵宗下水,朱行空还要不要命了。
赵厚礼这时问朱行空一句“事已至此,少卿是选孤,还是他?”
朱行空没想过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按照设想这事查到丞相也就到头,没想到会牵涉赵宗,如选赵厚礼这就等同与赵宗决裂,如选赵宗那么现下最好打住。
可陷得这么深能就此打住?
赵宗如此作为,如朱行空能查到实据,赵厚礼是万万不会放过他。
赵宗膝下王子年幼,如他出事,赵厚礼或许可以重揽朝政,如帮助赵厚礼或许可能平步青云,但是关于这一点想都不敢想。
帮助赵厚礼扳倒自己的儿子,这是立功吗?这不是立功,这是把自己送上断头台。
赵厚礼连问两次朱行空都没做答复,赵厚礼道“魏王就死在孤面前,他当时吐的血全在孤脸上,目睹一切,少卿可知目睹这一切是有多么触目惊心,落得四肢瘫痪些许是吴总管念恩没下重毒,苟延残喘活着并不是怕死,只是不能死,否则死不瞑目!”
赵厚礼如果能动,那么他一定会跪地请求,他不能,只能眼眶通红急切哀求道“孤求少卿一定要查到实据,为孤做主!”
赵厚礼如此张口,朱行空大为动容,赵厚礼这一刻在朱行空眼中不是太上王,只是一个受得多年冤屈想鸣冤昭雪之人。
这事朱行空岂敢随口应承。
这事换谁摊上都会是朱行空这般反应,赵厚礼也知道朱行空为难之处,按下情绪在道“少卿如想细查,孤可为你指一条线索,当年查到毒是一名药叟所致,名为赵连都”
就在朱行空还没作答之际,突然猛喝一声“什么人!”
屋外传来慌忙逃去脚步声。
朱行空当下蹿身而出追出北和殿,殿外只有宫女守卫来回穿插,哪里看得见什么可疑之人。
当下转回北和殿,赵厚礼见及朱行空神色就知道没追上人,朱行空道“太上王容臣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赵厚礼道“孤能给少卿时间,可旁人只怕未必”
逃走那人定然是把什么都听去,朱行空眉头深锁告退。
朱行空出北和殿过宫门,人刚回到大理寺门外,见着有辆马车就在门旁不远,朱行空看得马车一眼正要入内,只见一人上前邀请。
这人是徐广衡,徐广衡上前笑邀朱行空“少卿大人,我家老爷恳请大人一叙”
徐广衡朱行空自是不陌生问“丞相何事找我?”
徐广衡道“这个不知”
徐广衡做个请的动作“少卿,请”
朱行空迟疑片刻,想着先前逃走那人多半是丞相府眼线,朱行空暗怪自己粗心,怎么会漏算北和殿会有丞相探子。
丞相有请朱行空不能不去,只能上得马车。
徐广衡在后策马随行。
偷听之人没抓到,程明湖立马有请,等会见得程明湖,朱行空知道对方会问他什么。
但是朱行空想错,程明湖根本就没有见朱行空意思,马车没有前往丞相府,而是出城。
朱行空坐与车内,如不是听见城吏盘问声还不知道位于何处。
城内失得款钱盘问自比平时要严得多,马车出城朱行空掀开侧帘问徐广衡“丞相在何处见我”
徐广衡道“少卿莫急,还有段路到了自知”
徐广衡不明说,朱行空还能逼他不成?
朱行空没有追问,坐与车内越想越是不对,款车之事也是知道,如此时刻程明湖不在城内住持大局出城做什么?朱行空不细想还没什么,可一想到此点大觉不对。
朱行空心中猛打激灵“不好!程明湖要杀我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