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公天的话戚英听在耳中,如果不是故意让戚英听见,用不着如此扬声出口。
戚英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在杨公天面前是彻底失宠。
杨公天在见蒋全,戚英不能进去打扰,人在正厅门外阶下候着。
约莫一盏茶时间蒋全从正厅出来,戚英在一旁语气友好叫住他“蒋全”
蒋全看一眼戚英迟疑片刻向他走去,戚英领着蒋全到偏静处才道“司尉和你说什么了?”
蒋全冷冷盯着戚英并不说话。
戚英一楞看向蒋全问“怎么不说话?”
蒋全见戚英显得满脸无辜,还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样子,见得如此神情,蒋全气就不打一处上来起得颇大反应道“还有脸找我说话!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暗中陷害我”
戚英“涵养”十足,并没有让蒋全激怒或是无话可说,显得惊诧道“我何时陷害你了?”
蒋全脸上带着几分怒色看着戚英“还装什么,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故意将我灌醉,才好把玉佩藏在我家”
戚英依旧死扛道“你想多了,我。”
蒋全截话道“不要跟我解释,我们交情到此为止,碰上也好,有些事可以提前告诉你,司尉明天会和其他兄弟打招呼,你以前管的事现在由我来管”
戚英道“你真的误会,就算我想陷害,哪来的钱买那玉佩”
蒋全冷笑一声“以为我不知道,每次去收铁满堂孝敬钱都偷偷暗藏一份?在四年里你收多少钱?不用说一块玉佩,十块八块你都买得起”
戚英一张脸静如死皮,显得死气沉沉“司尉也是这么认为?”
蒋全道“用不着替司尉传话,扣不扣钱难道司尉不知道?”
蒋全该说的已经说了,人刚转身却在回身道“念在朋友一场份上,司尉没赶你走,我也不会为难你,只要不在找我麻烦,我也不会找你麻烦”
戚英面如寒霜看着蒋全道“可以呀,敢和我蹬鼻子上脸了”
既然已经撕脸,已经不需要在顾忌什么,蒋全眼中一股寒芒射出“该说的我已经说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话落人走,蒋全远远离去。
心有疑问是件很让人烦心的事,疑问来源往往是由于不信任,不信任也往往会造成很多不愉快事情发生,比如信任度较低夫妻,往往会怀疑对方是否在外偷人,有些初识生意伙伴,也在怀疑对方是否诚实。
程清婉疑心与偷人或是诚心无关,在意的是陆开
味道,心有疑问不把事情弄个清楚怎么会睡得着。
丞相府十来个下人通通集中在院中,下人排列二行听候差遣。
程清婉那日和丫鬟闻得不少香料,最终确定陆开味道是石斛香料。
什么人会用石斛香料,程清婉丫鬟不知道也不清楚,是以召来下人相问。
石斛香料味道下人皆是闻过。
姓赵下人道“小姐,丞相府和其他大人府邸都没用过石斛香料”
丞相府用不用石斛程清婉当然清楚,可这下人怎么知道其他大人府邸不用,程清婉纳罕看家丁询问“你怎么知道其他大人府邸不用?”
姓赵下人有所依据在道“小姐来丞相府前,在香料店干过活,就是尚武门那家一品香,在北安来来往往送货都是小的,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官家都不用石斛香料”
既然在一品香干过活,那么家丁的话程清婉不得不信,一品香是北安最大香料店,可以说大半个北安人都去一品香买过香料。
程清婉听家丁言中有物当下在问“那么有什么样的人会买石斛香料?”
下人想了想不敢胡说,想着以往经历如实答复“小姐,小的在一品香做过三年,刚开始去时还有石斛香料卖,第二年已经不卖石斛香料”
程清婉好奇问“不卖了?为什么?”
姓赵下人道“便宜呀,当中利润不高,石斛香料都是小摊或是小香料店混合着卖,常买石斛香料的有三种人,一种是卖鱼的,一种是染坊的,另外一种是挑粪的”
程清婉不解在问“卖鱼身上会染上鱼腥,他们买香料熏衣这个可以理解,但是染坊和挑粪买香料做什么?”
下人道“小姐,染坊和挑粪买香料不是为熏衣,是熏那面巾”
程清婉一听这才恍悟,可这三种活和陆开根本就搭不上边,听得答复,可似乎不是想要答案。
程清婉在问“除这三种人外,还有什么人会用石斛香料?”
家丁想想道“这个想不出来,农家女子也爱拿石斛熏衣,这个说不好”
程清婉知道在问也是什么问不出来,挥挥手让下人退下。
朱行空见得赵厚礼,别看赵厚礼现下一副垂暮老叟模样,当年处事手段可是雷厉风行,朱行空并未显得拘谨,而是不卑不亢凝立。
不管当年赵厚礼如何,现下不是他天下,初见朱行空赵厚礼只能客气笼络“少卿是个人才,寺卿没看错人”
这话非常空泛,但能概述很多方面,朱行空既为
寺卿肯定是做过几件大事方能高升。
赵厚礼以前没怎么注意过朱行空,只是知道大理寺有这么一个人,朱行空能力如何赵厚礼并不知道,可是能任职少卿岂是寻常庸人。
朱行空是个怎么样的人,赵厚礼不用派人打听,以往阅人无数,只要听其答复就能知其品性,在观神色就能知其心,如何看人用人赵厚礼自然是其中行家。
赵厚礼夸赞,朱行空没有暗自窃喜,也没有显得热情亲近,朱行空熟知泾渭分明王臣之别“见过太上王”
朱行空初见赵厚礼举止拿捏十分恰到好处,赵厚礼显得十分满意,能够不卑不亢面对他,像这样的人往往代表心思够沉,心思够沉当然不是什么好词,可对于为官者来说这点非常重要。
能够信赖,这是赵厚礼心里对朱行空第一眼评价。
赵厚礼出声像是恐吓也像是试探,赵厚礼道“少卿胆子不小,敢暗查丞相!”
朱行空没有显得胆怯,反而在赵厚礼面前抬头挺胸道“大理寺职责在与审理重大案件,有些事虽然还没发生,俗话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大火起如何想法设法扑灭于事无补,最好办法是在火燃前扑灭”
别看赵厚礼四肢受瘫,底气十分充足高声道“说得的好!大理寺有少卿在,孤心甚慰”
朱行空并未答复,静待赵厚礼开启这次见面话头。
赵厚礼似乎并不急于说明召人之意,人一上年纪仿若都很喜欢唠叨,赵厚礼也是上年纪,犹如是在和朱行空诉苦。
赵厚礼口气颇有无奈之意道“孤现下不知身在何处”
这里是北和殿,赵厚礼是有些年纪,可也没到健忘之时,现在虽然不是赵厚礼天下,但是威信还是有的,朱行空要想赵厚礼在背后挺他,有些话最好是三思在答,这话听上去像是闲话,可赵厚礼召他来岂是为说闲话。
如是寻常庸人肯定是无法赵厚礼深意,是以会问一句“此话何意?”
这话朱行空不会问,他不是庸人,认认真真揣摩片刻深意,朱行空重复赵厚礼问题,但是改得二字。
朱行空反问一句“太上王以为身在何处?”
赵厚礼嘴一咧,居然笑了,他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微笑是在什么时候,能笑也就代表朱行空这句反问,正是想听的。
能让现如今的赵厚礼有得笑容,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但是朱行空做到了。
赵厚礼异常郑重看着朱行空,这样眼神就好像碰上知己好友一般,既然是碰上知己好友那么就该说说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