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拎着红珠出去之后,回了屋就看见丁沉拿着一个圆筒形的钢制的盒子把玩,他一惊,反应过来之后马上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情,但是素问这短短一瞬的失态,已经尽收丁沉眼底。
丁沉呵呵一笑,道:“你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给红珠传信,你的灵犀指连的不错啊。”他又仔细打量的手上的圆筒,接着道:“怪不得唐老爷子被迫藏身辽王府,原来真的把唐门的镇门之宝孔雀翎偷了出来,这个应该是仿制的,不错,清风不愧是唐门最有前途的孩子,手艺不错。”
素问的汗一点点的从额头上涌了出来,在秀挺的山尖鼻头上汇聚,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地上,突然,丁沉站了起来,轻飘飘的扔过来一句话:“不要再有下次了,既然是千机堂的人,就好好的做一个眼睛。”
丁沉出了门之后,素问才感觉那种沉重感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果然千机堂老一辈的人说过,江湖行走一定要避开鹰扬府的鹰犬们,他现在侍奉的可是前任鹰王,再也没有比他更倒霉的人了。
丁沉飞速的进了王家内院,他脑子现在想的也是,可惜白天不能飞檐走壁。到了松鹤堂之后,他也没和卫老夫人打一声招呼,就拐弯直接进了馨宁的院子,虽然大白天的他一个外男进小姐闺房有些不妥,但是事急从权,他进了屋就看见馨宁坐在窗前的榻上,炕桌上已经摆好了棋盘,身上穿了一件银朱色的小袄,盘扣很有特色,从上到下都是颜色不一样的五福捧寿,裙子上也是花团锦族的,他顺势就坐在了榻上,仔细的打量了她一会儿。
馨宁被他看的发毛,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衣服,道:“怎么了?我这一身不妥吗?”
丁沉摇摇头,伸手翻了翻放在榻边的针线篮子,调侃道:“我看你还好啊,还有心思打扮,做针线,红珠刚才慌慌张张的跑到我那,我还以为你这里天要塌了呢。”
她叹了口气道:“师父,我刚才都躺下准备休息了,红珠却告诉我你要过来,把我拽了起来,衣服也是她找的,针线篮子是红玉的。”
丁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啊,这样啊。”
馨宁就有些烦躁的道:“到底干什么啊?这是王家,不是周家,长话短说。”
丁沉心想你还不耐烦了呢,我还是来劝诫你的呢。索性直说道:“我和你爹我俩都不会同意你嫁给段的。别说他现在已经有的媳妇儿,就算他没有,我也不同意。”
馨宁没想到丁沉会突然来了这样一句,她惊讶的道:“师父,我……”
丁沉却打断她接着道:“你以为你俩地下工作做的很好吗?我早就知道段那臭小子对你有非分之想,但是那天在船上你突然发飙,我才知道你俩是互相有意,本来我还以为是那个小子剃头挑子一头热呢。”
“但是婚姻却不是你俩互有情意就能成的,你俩那叫私相授受,要是在你爹老家衡州,你这样说不定会被送到家庙你关起来。博陵崔氏家那个小姐却是有圣旨,有封诰的辽王世子妃,她的身份就在礼教上高了你一大截。”
馨宁不服气的道:“我不觉得我比那博陵崔氏的贵女差了。”
丁沉摆了摆手,道:“你还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你从你开始把自己同那个崔氏进行对比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你想想,段若是真的喜欢你,就算是陛下想下圣旨赐婚也是没用的,但是他却同意了,这是为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知道红珠刚才肯定塞了一封信给你,估计段在那封信里安抚你了,你说圣旨刚下来,他的书信就到了,从京城到济南,就算是汗血宝马也要跑两天,更别说这封信是通过千机堂的驿站传过来的,他肯定是提前就得到消息了。”
说完之后,丁沉站起来扭头就走了,留下了一脸难以置信的馨宁。
丁沉出了松鹤堂的院子之后,道了一声:“出来吧。”目光一转,是红珠。
红珠厉声问道:“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离间小姐和世子爷吗?凭千机堂的手段,消息可从济南一日进京。”
丁沉却哈哈一笑,道:“你家小姐心志坚定,岂是我随便几句话就能打动的,再说了,就算你家小姐改了主意也是她不够喜欢段而已,段没有能力把馨宁迷的五迷三道的。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他是绝对不能允许馨宁给段做小妾的,就算段当了皇帝也不行,这是他鹰扬府和他自己的耻辱。
红珠气的半死,之前的惧怕被怒火烧的一干二净,想都没想的攻了过去,结果当然是惨败,她在丁沉手下都没过了一手,她直接脸朝下栽倒在雪地里。
丁沉一脚踩在红珠的腰上,猫下腰小声的道:“你应该庆幸我现在孑然一身,手下的鹰犬一只都不在,要是在以前,不用我吩咐,你早被他们活撕了。殷玉珠,我现在是看在你爹的份上留你一条狗命,好好伺候你家小姐,管好你的嘴。”
丁沉扬长而去之后,红珠趴在雪地里,好一会儿才爬起来,她脸冻得有点僵,一起身,腰像被重锤击打过一样,她忍不住“呃”了一声,还好只是皮外伤,没伤及内府,否则她就得趴在雪地里直到有人路过这里发现她了。
她扶着腰进了松鹤堂,路妈妈老远就看见她了,见红珠发髻乱乱的,衣服也全是泥水,急忙走过来扶着她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红珠还不能说是被人揍了,还得替丁沉那混蛋遮掩,道:“没仔细看路,有一块地雪化了之后结了冰,摔了个狗吃屎,谁想到勉强站起来之后又接着摔了个屁股蹲。”
路妈妈担心的道:“那你没事吧?是扭到腰了吗?我刚刚好像看见丁夫子从表小姐的院子走出来,是你家小姐让你去送他的吧。”
红珠知道路妈妈是替卫老夫人问话,没胆子扯谎,只好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还是问问小姐吧。刚才小姐和丁先生说话我们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