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有什么用，一个主角受，一个炮灰，是有阶级差距的。

谈乔垂下眼眸，脸上涌起的热度逐渐散去，他轻轻推开盛昭的手，起身回了二楼。

这个世界只是本小说，他不过是和小说中的纸片人睡了一觉，就算对方有血有肉，对他来说，也是现实中不存在的人。

他还要重生回到现实生活的，有很多人在等他。

“...”被他推开的盛昭愣了愣，眼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琥珀色的眸子忽明忽暗。

拿出手机，盛昭若有所思地敲点了几下吧台桌面，而后编辑条短信发了出去。

***

第二天上班，顾崇果然没有来，听说是病情又加重了。

不过顾崇没给他打电话，就算打电话了，气头上的谈乔也不打算搭理对方，工具人也是有脾气的。

主角攻不喜欢他，他喜欢上这样的主角攻也有点难，但他一直在努力，主角攻却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一切努力反而成了笑话。

现在剧情已经提早很久了，谈乔寻思了一晚上，打算干脆放个假，拖一拖剧情，换一种方式，顺便等这口气咽下去，重生的念头战胜负面情绪后再继续。

不光顾崇，最近公司里的很多人都得了流感，这一次的感冒很严重，走到哪都能看到带着口罩的人在咳嗽。

就连体质一向健康的周胖也不例外，中午两人吃饭的时候，谈乔见他实在难受，便提议他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周胖抽了抽鼻子：“其实我请完假了，就是想混个午饭再走。”

谈乔：“...不愧是你。”生病了还惦记着吃。

快吃完饭，周胖突然搓了搓手，嗫嚅道：“小乔，能不能帮我带份午餐给尤白...尤老师？”

谈乔指了指自己，以为听错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拜托你了！”

周胖双手合十，肉乎乎的脸挤成一团哀求：“尤秘书上午交代的，我要是这会儿送上去，他肯定不放我走。”

“为什么不让你走？”

“...你不了解他。”沉默良久，小胖表情复杂地说：“尤老师这个人，别人越痛苦，他好像就越开心。”

“...”

是了，上次撞到柜子上露出疼痛的表情时，尤白晖好像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谈乔这个人吃软不吃硬，禁不住周胖的恳求，最后还是无奈答应了下来。

他敢送，就是不知道尤白晖敢不敢吃。

大概是两人真的天生气场不合，谈乔拎着粥上楼后才发现尤白晖不在，办公室内空无一人，事情一下子就简单了。

他把周胖买的午餐随意放在桌上，转头就要走，转身时，余光瞄到了桌上的画稿，硬生生又停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职业病，是画稿上熟悉的设计图样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那是一张已经成型的设计图，白纸上的宝石栩栩如生，宛如一朵黑夜中盛放的烟火，右上方写了一个日期，十月十日，并打了个重点号。

十月十号，跟顾崇书房文件夹上的日期一样，应该是顾氏新品发布的日子。

谈乔突然一阵心慌，他仔细辨认白纸上的图案，再次确认那和盛昭墙上挂着的设计别无二致。

...不，还是有点区别的。

颜色是不同的，尤白晖稿纸上的烟火是纯色的赤红，而盛昭的设计图还没有上色。

怎么回事？谈乔追问起系统，系统却也不清楚。

大概盛昭是炮灰的缘故，原书中不但没提起过他的名字，也没有提过尤白晖作品的来历，主要重点还是围绕在主角攻受上。

离开设计部时，谈乔眉头紧蹙，脑中还在回放刚才的图稿。

回到办公室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了一会儿，他拿起笔簌簌将刚才看到的图案画到了纸上，用手机拍照给盛昭发了过去。

【谈乔：这是不是和你的图差不多？[图片]】

短信发过去没多久，一通电话就回拨了回来，谈乔手机差点没拿稳。

他莫名心虚地四下看了看，尤梦一早就出去办事了，想起屋里只有自己的后才迟疑着接通。

电话那头，盛昭的声音低沉沙哑，昏昏沉沉的似乎刚醒过来，语调慵懒而又性感。

“怎么了？小乔...想我了？”

谈乔脑子一卡壳，当即把话筒拿远了点：“我明明在说画稿的事。”

“哦。”盛昭打了个哈欠，轻笑道：“我还以为那是你找的借口呢。”

“...别闹了！我在说正事。”

“我也在说正事，一天不见，我都想你了。”

啪嚓!

谈乔把电话挂了，功力不足，只能卑微地选择发短信避开交流。

系统250：宿主，撑住，那只是炮灰而已。

谈乔佯装不耐烦：我知道！你不用每次都提醒，我当然知道。

系统250：宿主...你也发烧了吗？

谈乔立刻埋在桌上：我没有，别看我！

盛昭是个炮灰，他当然知道，但谁让他过去没谈过恋爱，也没经历过□□，发生了那种事情，不自觉会多注意对方一点也是不可避免的啊。

果然还是早点辞职吧，谈乔有些沮丧地想。

盛昭手段太高，同样是撩人，不同的人实施起来还真是天差地别，有时候就算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可能也称不上走心，但谈乔还是会有一种危机感。

对于他会影响自己，可能还会影响任务进行，以至于自己没办法重生的危机感。

毕竟任务失败后，他还要去下一个未知的世界历劫。

其他人的生活轨迹却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只会被抹掉记忆，等待下一个倒霉的‘主角受’来和主角攻达成he结局。

谈乔趴在桌子上，拿起铅笔凭借记忆完善起那份画稿，脑袋不自觉追忆起了第一次迈入夜鸣馆时发生的事。

第一次来到夜鸣馆时，他其实非常紧张。

原书中并没有详细描写这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只说主角攻曾光顾过，是一群美少年为人排解忧愁的场所，怎么想都是个‘虎狼之地’。

他和盛昭的矛盾也是自第一天开始的。

祝铃铛不在，只有司庭知道会有新人来报道，但他来的时间有点早，一楼只有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其他人还没有下来。

那个人就是盛昭。

谈乔环视了一圈才走到他身边，紧张得走路姿势都有点奇怪。

“你好，请问...”

盛昭玩着游戏，眼皮都没抬：“没到营业时间，暂不接客。”

谈乔愣了下，听出对方误会了：“不，其实我是...”

“你是谁都不接。”盛昭转过身，摆明了不想搭理他。

谈乔吸了口气：“我是来...”

盛昭：“滚开，别烦我！”

谈乔：“...”

三次了，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嘛！

谈乔有点火了，甚至因此而忘了紧张，他喘了喘气，走上前双手扣上盛昭的肩膀，硬是逼得他正面自己。

“我不是来消费，是新来报道的！你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吓，盛昭手机没拿稳，啪嚓一下掉到了地上，‘failed’几个血红大字显示在屏幕上，盛昭看着地上的手机，渐渐瞪大了眼睛，连他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下一秒，谈乔就感觉视线一阵颠倒，整个人被扑倒在了沙发上。

盛昭气得不轻，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有毛病？这他妈才几点啊？！”

近距离面对面，就算灯光不怎么明亮，两人也总算看清了对方的脸，不由得同时愣了愣。

谈乔：这是...何方神圣？男配？

系统250：无名炮灰。

谈乔：炮灰？？？

盛昭反应得更快点，顺势捏着谈乔的下巴左看右看，鄙夷道：“你成年了么就来这找乐子？”

谈乔眼睛一瞪：“我都说是来报道了！你还是没听？！”

被人揪着衣领压着的滋味并不好受，谈乔想都没想就用力把人推开了。

这一推可不得了，盛昭直接撞到了桌子上，哐当一声，疼得面容扭曲，手掌也被他衣领处的拉链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见血后，矛盾顿时升了级，谈乔也吓了一跳，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不小的响动声终于引来了其他人，比起手上的伤势，赶来的斯文男人第一反应竟是先挑起盛昭的脸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事后才松了口气。

“靠，有没有人性？”

盛昭没好气地甩开对方的手，谈乔有点愧疚，正打算道歉，却见盛昭眼光一闪。

刚才还凶相毕露恨不得吃了他的人表情骤变，下一秒就变成了弱小无助的小可怜，捏着嗓子告状。

“司庭，这人有暴力倾向，占便宜不成就打人，招来也是麻烦，祝铃铛不在，你直接把他开了。”

谈乔惊了：“嗯？？！”

多阴险的戏精，就算是炮灰，肯定也是个恶毒炮灰！

谈乔那点歉疚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好在司庭像是很了解盛昭的为人，对此无动于衷，见他没什么事就把他晾在了一边，抬头示意谈乔跟他去前台。

盛昭低骂了一声，也觉得挺无聊的，起身就要上楼，临走前还回头留了一句。

“庆幸我不打女的吧！”

也就是这一句话，彻底激火了谈乔。

怒气浇灭了理智，接下来就是一场鸡飞狗跳，当晚的夜鸣馆直接宣布暂停营业一天。

要是别人说他可能还没那么生气，盛昭这么说，谈乔就只想让这人自己照照镜子。

两人的矛盾持续了很久，见面就是一场唇枪舌战，以往盛昭懒洋洋的话不太多，兴许是谈乔丰富的表情太有趣，跟他吵架也成了平时的一种消遣。

不过归根到底，彼此还是互相看不上眼的，新来的少爷和头牌恩怨颇深是在夜鸣馆人尽皆知的事。

而事情的转折发生在谈乔学习完‘少爷’的必备知识，第一天接待客人的日子。

他是新来的，也倒霉撞上了个第一次光顾不懂规矩的客人。

中招后，好在他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就推开对方上了楼，其他人都在忙，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就连谈乔自己那会儿也没搞明白怎么会浑身发热，行动更加催化了药效，刚上二楼，还在走廊里时，他已经撑不住靠着墙壁蹲下了身，扯着衣领剧烈喘息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距离不足一米的门开了，请假没工作的盛昭正好和他对上了眼。

谈乔那会儿视线都模糊了，只记得对面的门开了两秒，砰的又关上了。

找人求救是他的唯一想法，所以他强撑着移到了门边，在那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本来想说‘救命’，结果腿一软，直接扑到了对方身上。

对方刚洗完澡，身上凉凉的，还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诱人香味。

就像一块美味的蛋糕，不断在他耳边叫嚷着快过来吃我。

谈乔双手抱头，要是就此失了忆也挺好的，偏偏后续发生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

后来盛昭被他缠得不行，事情发生前还特意咬牙切齿地强调：明天早上你他妈可别哭！

至于他...

他当时已经哭了，只不过是哭唧唧地求人家快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