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哥哥!”危急时刻救兵从天而降,珊瑚心中大喜,喊出声来。
然而随着包围他们的刺客转眼间散开,露出出手相救之人的面孔,珊瑚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余,稍稍露出些失望之色。
只见尉率领着身着盔甲的侍卫踏马而来,粗略估计也至少有三百于人,他们腰配长刀,手持游弩,雄鹰展翅一般迅速将秋君清和他的手下围了个结实。
片刻前还想以多欺少的刺客们处境立刻翻转过来,眼看着就要被南芳国的士兵按在地上摩擦。
阿海抹了一把冷汗,低声嘀咕:“这些士兵看起来挺厉害啊!”
其他几人默默表示同意。
跟他们曾经接触过的官兵相比,尉率领的这一队人马光从气势上看,就知道不一般。
所有人都目光凛然,一身正气,高大的身姿坐在骏马上岿然不动。
就连他们胯下的马匹,数量虽多,却无一匹骏马随意嘶鸣,踏出阵型一步,由此可见训练有素。
尉居高临下地看着仍背手立于远处的秋君清,和迅速向他靠拢的二十余名刺客,仍是惯常的散漫不羁的样子。
他没有立刻就向秋君清发难,反倒是转头看向珊瑚,笑道:“陛下下令,让卑职护卫珊瑚姑娘的安全。”
珊瑚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
尉并不在意,这才转向脸色看不出阴晴的秋君清:“想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前朝遗孤了?本官在不少野史里听过阁下的故事,有的说你寒冬噎酸齑,雪夜围破毡,在阴沟里苟延残喘,也有的说你寻到了前朝隐匿的一笔金银珠宝,在某个天涯海角做土皇帝,娶了一大堆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眼下看来,野史真不可信啊!”
秋君清知道他是故意出言讽刺,并没有被激怒,反倒是呵呵一笑:“谁知道那些稗官野史是不是某个小皇帝专门让人写的,以衬托他自己的书无可书的平庸治政。”
尉嘴角抽搐,最终还是忍下了即将出口的恶言,毕竟是自己先开口嘲讽的不是?
他冷笑两声:“就让本官带着你的头颅返回都城,让你那死鱼目珠子看一看陛下手中的盛世。”
他不再与对方耍嘴皮子,抽刀出鞘,高举过头顶,大喝一声:“杀!”
三百余名精卫士兵齐声回应:“杀!”
于此同时,千百只铁蹄同时奔腾,数百柄银光闪闪的长刀同时出鞘,以泰山压顶之势冲向仅有寥寥二十余手下的秋君清。
霎那间,马蹄踏裂了脚下的泥土,惊飞了栖息于树梢之上的雀鸟,就连方圆几里的人家,听见毫无征兆而来的喊杀声,忙不迭地带着家人逃远了。
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似乎就在眼前。
阿海赶忙拽着几个人躲到一株树丛后面,几个人探出脑袋,瞪大了四双眼睛观战。
按照常理来说,深陷重围的秋君清眼下最好的选择,便是集中手下突出重围,再搬来救兵翻盘。
然而他仍是施施然站在原来位置不动,只是嘴唇轻轻开合,似乎对手下说了几个字。
二十余名刺客立刻分向四方,没有一个留在秋君清身边保护他。
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讶的,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这二十余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刺客在冲向四面八方而来的兵马的瞬间,一转眼便不见了踪影,犹如一抹黑影消失于无形。
尉一骑当先,意识到眼前事情诡谲,但来不及后撤,干脆心一横直捣龙头,你的手下既然没了踪影,我就直接将你擒下!
珊瑚紧张地问:“他会撞到那堵看不见的墙上吗?”
阿海还未回答,就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尉人离秋君清还有十余丈距离,突然身体前倾,就要向前扑倒在地。
原来是他的坐骑在飞奔之中,竟被一柄从地底伸出的长刀砍去了前足,嘶鸣着向前跪倒。
尉反应甚是敏锐,及时双手按在马背上,一个利落的翻身双脚落地。
然而,他还来不及喘一口气,立刻察觉到脚下红褐色的地面上隐隐透出黑色的影子,紧跟着刀锋犹如地刺一般,不断从地底钻出,每一招都直捅他的脚心!
尉犹如赤脚踩在了烧热的铁活上,飞快地后撤。
然而那黑色的影子如影随形,寸步不离尉所站的那一块地面,刀雨连绵不绝。
就在尉想要反击之时,那影子迅速变淡,很快消失不见,等待着下一次机会再次偷袭。
这景象,犹如是一尾冰面下的游鱼,时浮时潜,随时都有可能发动突然袭击。
尉心中暗道不妙,但是仍能保持冷静,立刻出声下令:“全员注意脚下!刀剑手后撤,长枪兵上前,寻找地上的黑影,游弩手护卫!”
三百余骑盔甲士兵立刻变换阵型,纷纷将凌厉的目光投入地面。
尉身为皇帝精兵的统帅,自然不是那花拳绣腿之辈。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立刻拿出跟自己瘦猴身形相称的灵敏身法,与地下的影子角力。
甚至熟悉了对方手法之后,他故意踏错一步,阵型一钝,那影子立刻抓住机会浮出,只可惜从下而上的刀锋还未透出地表,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上而下送出自己的那一刀。
精钢刀身刺入结实的土壤里,却不是想象中那般阻滞之感,反倒是熟悉的刺刀入身的手感。
尉心中一喜,知道这一招成了!
果然随着他的刀身拔出地面,本就黑红的土壤中开始深处暗红色的血渍,接着便是脚底不住地震颤翻腾,似乎那个黑影要冲破地面。
那个黑影最终没能完全爬出来,只在裂开的缝隙里露出被一刀穿透的后背,便失去了挣扎的力气,颓然地死掉了。
尉费了老大的力气,伸手将那人从地底拖了出来,将他仰面翻到,却发现自己的那一刀并不致命,此人真正的死因竟是窒息。
尉的脑海中迅速梳理了一遍思路,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法子可行。
这些人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古怪功夫,竟能潜伏在土地里偷袭别人,还可以自由呼吸。
只是一旦受伤,他们便破了功,落得一个窒息而死的下场。
身后的数百士兵按照他的布置,后退了数百步距离,由长枪兵骑马四处奔走,引诱脚下的鱼儿上钩,一旦看见影子出现,立刻长枪便刺入地面。
他们的身后,百名游弩手单眼凝视着战场,随时准备着补上几箭。
虽然仍有战马不断被隔断腿脚,跌下马的长枪兵亦有阵亡的,但是脚下的地面上开始绽放出一朵朵血色的花朵,虽然有些费时费力,但是最终的胜负逐渐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