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怪物发着微弱的磷光,缓缓游曳着庞大的身躯,毛发浓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云舒不动声色的微微动了动手指,悄悄朝数丈外的岩壁使出灵力,将岩壁剥落下一块礁石,企图将那怪物引过去,自己好尽快脱身。
果然不出所料,石块砸在地上发出了响声,随即那个怪物便游向那里。
云舒立刻费力地强撑着冲上去,想要冲出峡谷,不料当她冲到离地刚过三丈的半空中时,实在没有灵力加持,很快又一次坠向地面。
要不要那么衰?云舒无奈。
失重感再次来袭,她实在是无力在落及地面时用灵力设下结界撑起自己了。
不料,落到地面后她竟毫发无伤!她看了看身下,下一瞬便紧张地不敢喘息。
她落在了那个怪物身上!
云舒更加无奈了,她太难了。
但是她明明已经将那怪物引向数丈以外了,那怪物怎么会那么快地发现了她,并且及时赶到了这里。
那个托住了她的怪物,缓缓张开了布满獠牙的狰狞大嘴,一些令人作呕的粘液挂在嘴角。
“不要!”云舒紧紧闭上了眼睛。
但下一瞬,预想中的骇人之景并没有发生,切骨之痛也没有传来,她微微睁开眼睛,不料竟发现那个恐怖的怪物......化成了个下身是鱼尾的女人!!!
那女人生得十分娇媚,朱唇微翘,眉眼上挑,如海藻般微卷的乌发随水波漂荡着,她对云舒微微笑着,笑得让人欣欣然。
她将云舒放了下来,温柔地看着她,缓缓启唇道:“你,还好么?”
云舒有些痴愣,她定定地看着女人灿若繁星的眼睛轻声道:“你是......你是人是鬼?”
女人抿唇一笑,答道:“我是这玄海里的鲛人。”
“鲛人?”云舒惊愕,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招来鲛人。鲛人自上古时期就栖息于玄海,大多隐于海底至深处,不会轻易露面。
云舒吃力地解释道:“这位姐姐,扰您清净的是那些邪祟们,我,我实在是无意”
“妹妹莫慌,姐姐不是坏女人。”鲛人对她笑道,“是寒音螺里的器魂将我召唤出来的。”
“寒音螺?可我没有此物。”云舒很是疑惑。
鲛人道:“就是你的寒音螺。”说着,她伸出右手,一只白色的海螺便显现在她掌心。
云舒细细瞧了瞧,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
鲛人道:“无碍,总之我赶来了就好。自三年前江洲之战结束后,两国军民死伤无数,这玄海便成了亡尸的去处。春去秋来,亡灵们积怨难消,无**回,便盘桓在此成了邪祟。”
“我们鲛人一族,自古以来便居于此,昔日的安定家园一去不复返,这几年来我们皆致力于感化邪祟,希望玄海可以恢复往日之貌。”
云舒道:“我本是和我师父前去弦惊崖的,不料中途遇险,如今难以脱身。姐姐可否助我二人离开这里?”
“我来,就是为此事。弦惊崖么,离这尚有数十里,不如我送佛送到西,将你们送至弦惊崖好了。”鲛人道。
云舒大喜,确认道:“姐姐当真?”
“那是自然。”
“大恩大德,云舒日后定会竭力报答。”
“你叫云舒?”鲛人大惊,追问道,“夏云舒?”
云舒也很诧异,她应道:“是。姐姐......是如何知晓我的?”
“你师父是叶言初,你们来自天御的青峦山上的无言阁,对吗?”鲛人很是激动。
“是......”云舒心中的疑惑更大了。
鲛人拉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那你们回到无言阁后,见到那个小和尚,千万要替我捎句话!”
“小和尚?”云舒觉得头有些晕,这信息量有点儿大啊。
“是!他长得可漂亮啦!就是有点儿傻乎乎。”鲛人憨笑道。
云舒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对她的真实年纪有些疑惑,眼前这个女子看起来应是比自己年长一两岁,但是性格,又好似一个烂漫少女。
“云舒有些不解,敢问姐姐年岁几何?”
“我嘛,今年......”鲛人伸手算了算,答道,“应是四百二十岁了!”
“......”云舒很是意外,她知道鲛人一族寿命都很长,但没想到这位姐姐会......
“哦,对了,这个还给你们。”说着,鲛人拿出了一把剑递给她。
云舒震惊地看着那把剑,将剑接了过来。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的小心抚过剑身。
“是绝情剑。”她喃喃道。
“这把剑应是那日大战时遗落在玄海的,自我拾得后,便带在了身上。我已经被长老们禁足在此十多年了,无法上岸交还给你们,如今竟阴差阳错的遇到了你们。倒也是缘分。”鲛人解释道。
云舒将剑紧紧抱在胸口,很是感激道:“真的,多谢姐姐了。”
“哎吖,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很想见小和尚,但他一直待在无言阁,只好拜托你们了。他叫忆怜,后颈有一处红痣。”鲛人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
“虽然云舒不知那位忆怜兄台为何会在无言阁,但是若能见到他,云舒定会将他带来见姐姐。”云舒诚恳地答应她。
“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说罢,鲛人便拉着她,将她带出了峡谷。
好在云舒之前给师父设下的结界没有被冲破,不过很可能是见到鲛人后,那些邪祟都不敢再来此地了。
“云舒,你们去弦惊崖是要去救魔尊大人的嘛?”鲛人问道。
云舒称是。
鲛人将师徒二人送上岸后,随即又潜下了海。过了一会儿,她便游了上来。
“呐,这个给你。”鲛人将一把锁交给了云舒。
“这是?”云舒端详着手中的锁问道。
“这是通天锁,是我小时候戴在脖子上的,跟你们人间给小孩子戴的那种玩意儿差不多。这是件上古神器,可解世间所有封印。你若是拿着这东西去救魔尊大人,便可省去不少功夫。”
所以,这么一件牛x轰轰的上古神器,就被你轻易地戴在脖子上???云舒无奈。
“为何这三年里姐姐不去救他呢?”云舒问道。
“哼,那个老纨绔,我倒巴不得多关他几年呢。”
那你还那么支持我去救他......云舒再次无奈。
看来,季师叔和这位姐姐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去吖。云舒暗自想到,不免失笑。
“我们快启程吧。”
云舒点头,如今师父深受重伤,尚处昏迷状态,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为今之计,怕是只有早早将季师叔救出来,让他帮忙给师父运功了。
很快,鲛人摇身一变,原本的靓丽女子一瞬间变为了满身鳞甲的庞大鱼怪,将他们驮在脊背上,随即向西往弦惊崖赶去。
顺利赶到弦惊崖后,云舒正要道谢,不想搁置好昏迷的叶言初后,一转身,鲛人姐姐便不见了。
”姐姐?“无人回应。
云舒心想,这位姐姐应是不想见到季师叔,这才立即离开的吧。不过当她去将季师叔的封印解除时,她有些后悔辛辛苦苦来这一趟了。
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脸都是尘土和油脂的混合物,衣服穿得破破烂烂还露出膀子,没有穿鞋,就只光着两只大脚丫子的野人就是......那个美男榜排名第四的季常青?
说起这个神经病哦不,口误,这个美男子,云舒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初见他时,她刚及笄不久,这个季师叔来青峦山寻她师父,在无言阁大门外先碰见了她。
当时十五岁的云舒还比较单纯懵懂(虽然已经做过吃小萧庭豆腐的龌/龊事了),见了当时还算比较年轻才二十四岁的季常青后,便深深心服于他的妖孽美貌(呸!),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事情里为季常青做了坏事。
“这位伯伯,你是”十五岁的云舒正问着,突然被季常青气急败坏地打断。
“什么伯伯!本尊......”他闭了闭眼睛,平静着自己,微微笑着说道,“哥哥有那么老吗?”
“那这位哥哥,你来我青峦作甚?”云舒难为情地笑了笑。
季常青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哥哥是来寻你师父的。”
“我师父?”云舒歪了歪脑袋,她可从来都没见过这个哥哥。
季常青抿嘴一笑,凑到她耳畔故意教坏小孩子:“你进去告诉他,有一故人与他多年未见,想......咳咳,与他亲/热、亲/热,叙叙旧。”
云舒找到在殿内读书的叶言初,如实传达。
师父闻言身形微僵,他黑了黑脸,沉声说道:“念儿,今后见了那泼皮无赖,不要搭理他,绕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