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她如何能不不明白。
除了兰姨那件事之外,赵启樾对她几乎算是有求必应,有时候生气她不想理他,他也没有过分生气,从不曾在莫心面前摆过王府公子的架子。
有时候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不管是因为老太妃还是别的原因,她何德何能得此优待啊。
“莫心这一生最大的幸福是自小有兰姨陪着,最幸运的是遇到公子。兰姨过了之后,公子成了莫心最亲的人,不是亲人甚是亲人。”
她说的是真心话,赵启樾看着她,泄气的道:“我总不喜欢你如今看事太清的性子,要是你还是像刚入府那会多好,从不会多想,也不用多懂事,活泼又爱笑。”
仿佛一夕之间,莫心就长大了许多,从前有老太妃和赵启樾撑腰,没有对于身份上的明确认知。
可是她现在啊,才九岁就知道了等级和身份尊贵平凡的区别,也越来越懂事,知礼数,却不如以前随意,爱笑了。
“就像这次的事。”赵启樾继续道:“你肯定也不打算告诉我,不要说你是受了小萍姑娘离世这件事的惊吓,我不信。”
“昨天我见你的时候,你虽然受惊,不至于病倒卧床。”
“其他人都觉得是这样,但,我了解你,生死都是你经历过的事,不过见到一个已死之人,怎么可能被吓成这样?”
“你是打定主意的,不愿意告诉我,所以我进来到现在你一直扯其他,都不往这上面提,对吧?”
有时候了解一个人不是什么好事,就像现在的赵启樾,就算莫心不说什么,他总能猜到一二。
这是他聪慧的原因,也是他无时无刻都在关注莫心情绪变化,性格变化的原因。
“奴婢……”莫心缴着衣角,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想着该怎么跟赵启樾解释。
“奴婢什么奴婢。”赵启樾终于还是生气了,刻意板着脸看着她:“从前你可没在我面前自称奴婢过,贴身侍候的时候都不曾在乎,这会倒是懂事了?”
莫心:“……!”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
她小脸纠结在一起,怎么说怎么不对,总是解释不清楚。
赵启樾一把将她拥进怀里,莫心身子一僵,听见赵启樾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这种疏离的感觉。祖母说过,不让我把你真的当成下人看待,希望我与你好好相处。”
他将脸埋在莫心颈部的头发里,只要一想到这些日子莫心刻意表现的生疏,他就觉得委屈。
好多事情,他不是不做,就是做不了,但是他又不能说,不想让莫心觉得他无能。
他本来也是父王母妃捧在手里的宝贝,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还不能说出来。
往日压抑在心里,这时提起来,他就感觉憋屈得厉害,莫心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他们那么要好,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说不理就不理,他也会很难过。
越想,赵启樾心头越是堵得慌,一口气出不来下不去,眼睛就跟着发酸了。
不行,我不能哭,会叫人笑话的。
他使劲一吸鼻子,已经来到半路的眼泪,硬生生又让他憋了回去。
莫心被他闷闷不乐,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一双手举着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
回抱住他吧,不妥,一把推开吧,又不人道。
而且他的话,莫心也不知如何回答。
说就是生他的气,肯定不行,他只怕听了更难过。
说不关他的事,是自己生自己的气,他肯定不信。真是叫人左右为难。
莫心苦恼的思索着,赵启樾见莫心久不说话,以为她真的就是不想理他,就是刻意疏远他,更是心里难受。
他小声问道:“其实我一直都不讨厌你,虽然祖母带你过来的时候,你着实闹腾得厉害,我一直没跟你说话。”
“我是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子,所以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话,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的。你不要疏远我,跟我隔心好不好?”
莫心愣着,还没从他突然的表白里缓过来,赵启樾抬起头,双手捏住莫心的肩膀继续道:
“我母亲说,我对你的喜欢是正常的,就像喜欢一个妹妹一样,所以她肯定也能接受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以后,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奴婢,也不要把我当成公子,我当你是妹妹,你唤我一声兄长如何?”
莫心:“!!!!!”
莫心石化一般的看着他,今日赵启樾说出每句话都足够让她震惊,她都还没从方才的拥抱中缓过来,赵启樾就给了她几计猛药,让她彻底愣住,都忘了思考。
“你不同意?你还在生气对不对,难怪我这几日来看你,你也是一副主仆关系,半分不敢逾越的样子。”
赵启樾脸上出现深深的受伤:“既然这样,你也不必给我做什么香包,假意对我好,实际心里避我如蛇蝎。也罢,这香包扔了吧,免得留着徒生伤感。”
说着,作势就要扔,莫心来不及多想,扑过去一把抢了过来。
拿到香包,莫心才惊觉这场景如此熟悉,好像她入宫那一日才经历过,不过这扔与抢的角色换了个个。
不等莫心多想,赵启樾冷哼的声音传来,他睨着莫心淡漠道:“你既然如此厌恶我,何必还要抢过去,假惺惺。”
态度的反差,比莫心听的戏本子里的人翻脸还要快。
莫心眼珠一转,心中瞬间翻过无数自我对话,看着赵启樾瞬间翻脸的冷漠模样,只是迟疑了一小会,莫心立马摆出狗腿讨好的笑。
“怎么会,老太妃对莫心一直慈爱,宛如莫心自家祖母一般,公子更是待莫心好,有公子这个兄长,是奴婢……不对,是我的荣幸。”
莫心将香包双手捧起,送到赵启樾面前,一脸的讨好:“我刚才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子不要生气。”
看着她精亮的眸子散发着皎洁的光芒,赵启樾恍惚回到了初见的场景。
他嘴角忍不住勾起,接过香包故意淡淡的道:“还叫公子?”
“我将公子当成兄长看待是真心的,以后也不会自称奴婢,但是明目张胆叫兄长,确实不妥,以后我还是叫公子,但是这份情义我心中明白。”
莫心拍胸脯保证,赵启樾看她,也明白她顾虑得是对的。
“随你。”他将香包重新挂回腰间。
得了赵启樾同意,莫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赵启樾看她满脸灿烂如花的样子,眼睛一转,放出光来,笑眯眯的看向莫心亲和的问道:
“莫心,我问你。作为兄妹,是不是该彼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