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把她们两个带过来本是想让你身边多两个可以照顾你的人，怎么现在我来了都不见你，可见平日里她们放肆惯了，这回又跑到哪玩去了？”阴老爷也不在问旁人，只和自己的女儿说话。

“她们……被我吩咐去做别的事情了。”泽兰还以为父亲什么都不知道呢，也就不打算把她们二人如何被关进柴房讲出来，以免让父亲担心。

“我自己的女儿我最了解了，不知道如何管理好下人，又心软架不住被央求了几句就要替她们求情，秦太太可是治家的能手，平日可要替小女好好管教一下这两个目中没有主子的丫头才是。”

“亲家老爷说这话就太客气了，在阴家呆过的丫头自然都是好的，不想我们家这些蠢笨的东西，整日间的就知道偷懒。再者，泽兰也把身边的人管的很好，您不用太担心的。”大太太虽然应对如流，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像说出口的话一样自然。

“秦太太这么说我倒是放心的，不过我今日来的时候听府里的丫头在议论一件事奇怪的事，所以想问问究竟是真还是假。”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般客气，亲家有什么话只管问，我们自然是知而必答。”秦老爷年轻的时候倒也精明过人，不想这稍微上了点年纪没有变的老谋深算反倒说话不计后果的。

连白氏都看出了阴老爷的用意，一门的给秦老爷使眼色让，可他却偏偏要把这个话题给接过去。还说什么知无不答的话，她和桑枝现在分明就是知而无法答才是啊！

“没想到秦兄竟然是如此坦荡之人，那我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阴老爷说着，把自己今天早上从那年轻人口中听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不过并不提那个私自报信的人，只说是自己在进门的时候听府里的下人们议论的。

“不知事情是否如我听说的一样，木香和瑞香两个昨天晚上就被秦太太关入柴房了？”阴老爷那稍微有些严肃的面孔已经不见了刚进门时的和煦，自己当做无价之宝一样的女儿竟然在秦家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他这个做父亲的，可如何能咽下心里的这口气的。更何况那瑞香还是……。

秦老爷一听这话，当即拍着桌子质问大太太：“亲家刚才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把那两个丫头给关在柴房了？”

大太太白氏知道瞒不住，却还想要抱住桑枝不受牵连，便主动承认说这一切都是她做的，说是因为这两个丫头不好好伺候，整日的挑拨是非，藐视家规，所以被关了。

“我不过就是想要给她们个警告，刚才已经叫丫头去把人放出来了。”大太太在说话的时候，早已经示意房里的一个丫头悄悄的从后门溜了出去，现在只怕已经到了柴房。

所以她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已经把人放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丫头不好了秦太太理应训斥，不过关进捆了绳子关进柴房还是不太好，现在已经民国了，从新法上也可以把这种行为看做是乱用死刑。”阴老爷是政府里的官员，若是真的摆起官腔一本正经的说教起来，那在他面前也是没有几个人可以还嘴。

自己没有理在先，秦老爷也不好偏袒，只在阴老爷说话的时候频频的点头：“阴兄说的是。”

“再有，我怎么听说这两个丫头被关并不是因为得罪了秦太太，而是……”

“都是小婿的错，昨日多喝了两杯酒，结果认错了人……”桑枝在万般无奈之下，扑通跪在阴老爷的面前：“可是小婿可以用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兰儿的事情。”

阴老爷还没有说话，桑枝的父亲先发了脾气，一拐杖打在桑枝的肩膀上，怒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当真做出如此败坏家风的事情来，我这老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父亲！我都已经说了并没有做败坏秦家名声的事情。”

“你这个混账东西，都到现在了还想狡辩。”秦老爷并不相信桑枝的话，人又在气头上，握着拐杖又一连打了几下，嘴里不断的骂他是不争气的。

阴老爷心疼自己的女儿，明知道秦老爷在自己面前动手打桑枝是除了真的生气也多少参杂着点故意要给他看的心。只要他肯开口说情，给了秦老爷台阶，这件事也就好处理了。秦老爷失策并不要紧，真正受苦的就是秦桑枝了，在人家的面前，下手总不能太清。

“老爷，求老爷看在你我夫妻一场，就别打了。”大太太受不住了，挡在桑枝的前面哀求着。

秦老爷并不为所动，依旧把手里的拐杖举得高高的，呵斥道：“你给我滚到一边去，他今日做出这么败坏门风的事情来，还不都是你平日里惯的。”

“我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老爷要是把他打死了那不是有心要绝我的后，你今天倒不如先打死了我吧，反正他死了我也没有办法活了。”

“好，我今天就成全了你们母子，先打死了你们我在偿命，也好去给秦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秦老爷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坐在一边的阴老爷还有泽兰听的，怎么可能真的把自己的妻儿打死。然而跪在地上一心认错的桑枝却把此话当了真，一把推开放在身前的母亲，对父亲喊道：“父亲何苦要责怪母亲，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是父亲的儿子，所以今天会做出让父亲觉得没脸的事情也都是跟父亲学的，父亲可以娶一个丫头做四姨太，我为什么就不能。”

“你……你……你个不孝子……”秦老爷说完被气的当众晕过去，吓得大家手忙脚乱的，先把人扶到椅子上，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的，最后还是桑耳带了一丸救心丹来，用水化开强行喂了进去，又等了一会，人方才慢慢苏醒过来。

睁开眼睛的秦老爷看到身边的桑枝还是那句话：“你这个不孝子。”

桑枝刚才的着急和后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底的无法原谅和释怀。父子之间，就算有过在多的感情，都抵不过这几句话给桑枝带来的伤害。

此刻在他的心里，这样的父亲，没有也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