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用费心了,瑞香有今天都是自作自受,我做了太多的坏事,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呢。”
“不要乱说!”阴泽兰心疼的呵斥着:“有我们在这,你不会有事的。
“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瑞香因为咳了两口血的缘故,亮色愈发的苍白,身体也开始不断的颤抖。
“当然,你是我的妹妹,自然要叫姐姐的。”阴泽兰辛酸的回答。
瑞香苍白的嘴角,无力的向上弯了弯,脸上是满足的目光:“姐姐,事到如今我才明白,秦家就是虎狼之地,大少爷是不值得爱的人……你以后,以后要和找一个真心对待你的人……千万不要再回……。”
瑞香的话还没有说完,握住泽兰的手便全然失了力道,猛然间松开,唯独一双眼睛,还瞪着,似有许多未了的心愿。
“瑞香……瑞香你醒醒啊。”
木香伏在床上,大叫了两声,床上的人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泽兰无助的抬头,看向身后的秦桑耳,见他无奈的对自己摇头,抬手将瑞香睁着的眼睛轻轻的闭合,转头对木香说:“不要在哭了,瑞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受了太多的苦难,或许现在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放下了现实的残酷,她就可以在另外一个世界尽情的享受快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一条生命就这么明白无故的消失,我一定要让秦桑枝以及和这件事情有关的秦家人都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些因他们而死去的亡魂,在天有灵的话,也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还未过正月十五,新年的烟火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灵魂的消失,在热闹的气氛里显的有些无足轻重。
没有葬礼,也没有仪式,瑞香随身的东西在从秦家出来的时候都装在了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在大街上流浪的时候也不知都被谁抢了去。
她活着的时候,最后落魄为在大街上流浪,蓬头垢面,一身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没有体面,如今,送别的人虽然只有木香和秦桑耳,但泽兰依旧希望瑞香看上去是美好的。
她生前最喜欢穿紫色的衣服,泽兰便把自己的一件紫色掐花的旗袍给她穿上,用桃木的梳子将她散落的头发梳成高高的发髻。泽兰坚持要把瑞香和父母葬在一处,因为她相信父母一定已经原谅了真心改过的瑞香,并且她也不忍心让瑞香在另外一个世界孤单的流浪。
瑞香的身体被黄土颜面的时候,泽兰才真的明白,不管是谁,争强好胜一辈子,机关算计,又或者生前大富大贵,养尊处优,双眼闭合之后,也不过如眼前一般。
一抹黄土,掩埋了世间所有的有迹可循。
瑞香时间之后,秦桑耳担心阴泽兰会因此而伤感过度,郁结于心,便特意叮嘱了周青青,让她闲着无事的时候多到白家老宅来走走。她的性子活泼。或许会让阴泽兰高兴一些。可是,秦桑耳的担心却显得有些许的多余。
阴泽兰不仅没有因为此事而消沉,反倒更加的积极起来。每日只要有时间就和秦桑耳还有偶尔过来的白石探讨生意生的事情,以便可以尽快的从政府的手中把药材的经营权弄到手。
如此一来,觉得苦闷的人反倒是周青青。
她对生意上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而且也听不懂。每次他们三个人谈事情,她在旁边都很无聊,后来干脆就跑到厨房去和木香继续学习厨艺。可是周青青除了在学习鞭子的时候下过功夫,做其他的事情都没有长性,不过是三分钟热度。
因此,信誓旦旦的跟着木香学了两天的厨艺也就厌烦了。
这一日午后,接个人围在火炉旁正在探讨要如何事情的下一步计划,一说就说道了太阳偏西。周青青终于按耐不住冲上来嚷道:“你们到底还要说这些事情说道什么时候,我一个人都快要被闷死了。”
青青看了一眼满脸不高兴的人,转头问白石:“她今日是怎么了?”
白石看了一眼窗外,最后的一缕阳光也已经被山峦吞没,回答道:“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佳节,她是着急要去大街上看花灯呢。”
阴泽兰这才恍然大悟,竟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都给忘记了。周青青是最爱热闹的,要是错过了她可怎么受得了,难怪要发脾气的。
便连忙对白石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快些带她去吧,青青是最爱热闹的。”
周青青仍旧不满意,拉了阴泽兰的胳膊哀求:“今晚上大街上有等会,还有烟花,漂亮又热闹,姐姐整天在屋子里闷着,好好的人也要憋出病来的,带不如带上木香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人多也热闹些不是。”
泽兰和周青青不一样,她本身就是个不爱热闹的人,无所谓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劳烦你们两位带木香出去好好的逛一晚上吧。”
周青青有些无奈,她之所以这么说哪里是为了木香,分明就是为了那个站在一边明明很失落却又不说话的秦桑耳。因为担心阴泽兰在这么整日的费神对身体不好,才想找个机会带她出去走走,可是又总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作为朋友,白石和青青商量之下,才借此机会想让他们也有个轻松的氛围单独相处一下。然而,阴泽兰却是不买账,心思根本就没往那个上面想。
这倒是把人难为坏了,最后还是周青青有办法,在阴泽兰的面前耍起孩子气了,不管不顾的抓住她的袖子,非要阴泽兰陪着一起去不可。
阴泽兰没有办法,也只好答应了下来。
“今天晚上的月亮果然是又大又圆啊!”
伴随着周青青的一声喜悦的惊呼,阴泽兰的视线转向天空,那浩渺又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果然悬挂着一轮圆月。尚未融化的积雪已经让冬夜不在黑暗,加上月亮的光芒,更是丝毫感觉不到黑色的存在。
白家老宅离大街尚有一段距离,不过为了不轻易的辜负了这美好的月色和雪景,几人果断的放弃了开车,转而一路步行。
木香起先还跟在阴泽兰的身边,可走着走着就自动跑到前面去了,和周青青一路笑一路闹的。泽兰跟着后面,听着他们的欢笑声,一直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
“手这样凉,可是冷了?”
秦桑耳很自然的抓住阴泽兰的手指,被那触手可及的冰凉惊了心。阴泽兰的穿着依旧是以青灰色为主,最难得,今日外面披的是一件穿白色的披风,走在雪地里,月光照在身上,似批了一身的银华。
阴泽兰并没有挣脱,反而也很从容的反握住秦桑耳的手掌,低声回答:“这样就不会觉得冷了。”
秦桑耳的脚步微楞,他没有想到阴泽兰不仅没有对他的主动亲近拉开距离,反而是难得说了一句暖情的话。桑耳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无比高兴的。
一束光亮划破夜空,大朵的礼花相继在头顶绽放,五颜六色,绚烂如钻石一般,瞬间将夜空都点亮。别说是周青青高兴的手舞足蹈,就连阴泽兰也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烟火了。
想着主接上的热闹,周青青便有些迫不及待,一路上反反复复的催了好几次,等终于绕过一条窄巷,远远的看到主街两侧灯火如昼的时候,周青青再也顾不了许多,拉起木香,一准眼的功夫便跑远了。
阴泽兰不放心,当心这两个丫头在惹出什么麻烦来,正打算快步去追,却见白石已经先自己一步跑着赶了上去,心想有白石在自然是可以放心的,便又从新放慢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欣赏街道两边的各色花灯。
“桑耳,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可是白石今日的话你也听见了,秦伯父病重,你若是不回去的话,怕是要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虽然秦桑枝并没有正式给阴泽兰写休书,甚至没有在报纸上声明。但是自从那日在六和饭店,阴泽兰亲耳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就已经彻底将自己与秦家划清界限了。只所以还尊称阴老爷为伯父,一来他是桑耳的父亲,多少都要尊重。而来,秦桑枝和大太太合谋所做的事情和他没有本质上的关联,加上,阴泽兰也是从小叫这秦伯父长大的。
秦桑耳默默的注视着大街上来往的人群,怕和阴泽兰走散了一般,故意将她的手紧紧的抓牢,落寞的开口:“你知道我,我从出生就一直活在秦桑枝的阴影下,从来没有真正的体会过什么是父爱,父亲对我来说甚至比不上家里经常陪我玩的下人,他只是经常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陌生人。”
大街上的人太多,爱热闹的孩子几次差点撞在阴泽兰的身上,秦桑耳没有办法只能拉着她的手把她干脆拉到自己的身边来,才继续说道:“我甚至以前还质问过我的母亲,嫁给什么样的男人不好,偏偏是我父亲。因为他对府里面的任何人都好,唯独不喜欢我们母子,我们的处在就好像是他身上的一个毒瘤,他总要想办法把它给割掉才行。”
阴泽兰想起年少时的部分记忆,那个时候的秦桑耳也的确就如他现在口中说的一样,甚至有些时候身份地位两个下人还不如,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年秦桑耳选择去日本留学的时候,阴泽兰才会义无反顾的支持。
因为她也想过,或许这是改变桑耳命运的唯一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