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饭过后，桑枝依旧到公司去处理事务，临出门的时候，桑枝在泽兰的脸上偷偷的亲了一下，关切的嘱咐道：“没事就出去走走，别总一个人在房里闷着，中午要按时吃药，我忙完了就回来。”

泽兰亲自把他送到门口，脸上的表情始终有些淡淡的。

一个人在房中的确有些无聊，可出去又似乎无处可去，正在郁闷，突然想起昨晚上见到二姨太的时候，她脸色发白，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最重要的是，在她第二次劝说大太太手下留情的时候，二姨太是在背后悄悄扯了她衣袖的。

泽兰虽然没有听她的劝告，可这份儿情还是要领的。便带着瑞香到二姨太所住的沉香苑中来。

泽兰在出嫁之前，从母亲佟氏的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秦府这位二姨太的事情，听说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一家十几口，一路上死的死亡的亡，最后剩下她一个人沦落街头卖身葬父。被路过的秦老爷看中买回家做了填房，生了二少爷之后才成了二姨太。

她心性淡薄，不善争抢。又没有可以依靠的娘家亲戚，在秦府这样的大院中的生活也十分的不容易。

二姨太所住的沉香苑歪有一片湘妃竹，甚是幽静。她又常年礼佛，远远的便闻到一股静谧的檀香。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声。

“姨娘咳的这样厉害，也该请个医生来瞧瞧才是。”泽兰说着走到屋内来，见二姨太正独自一人伏在床边。

“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什么要紧的。”

二姨太见泽兰进来，，忙着起身。泽兰连忙亲自上前搀扶着她到小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

泽兰默默的大量着这房中的一切，朦朦胧胧间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是来过这里的，只是并不像现在这番清冷。窗框和门廊上的朱漆已经斑驳，这大夏天的，即便是焚了香，依旧掩盖不住阴冷潮湿的味道。

二姨太喝了茶，依旧咳嗽的说不出话来，便起身到梳妆台下的小抽屉里取出一个透明的药瓶来，到了两粒白色的药片送到嘴里。

“姨娘吃的是什么药？”

二姨太闻言把瓶子交到泽兰的手上，坐下说道：“这个是护心丹，桑耳从日本带回来的，我有心口疼的毛病，吃了它到很管用。这西洋人的东西说来也奇怪，竟对我这个咳嗽的毛病也是有效果的。”

泽兰手里握着药瓶，二姨太的咳嗽果然渐渐的止住了。

“既然是西洋药管用，那我等一下就和桑枝说，让他明日也请个西洋医生到家里来给姨娘瞧瞧，或许一下子就治好了呢。”她看不懂平身上面的奇怪字母，可也知道什么药治什么样的病。

治疗胸闷的药如今却管起咳嗽来，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你的好意姨娘心领了，你若真的让桑枝请了大夫来，被大太太和老三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的。昨晚的架势你也见了，犯不着因为我再去惹那二位的不愉快。”

“说道此，泽兰今日是来道谢的，多谢姨娘昨日的提点。”

“你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用不着说如此客气的话。你前儿叫丫头给我送来的那串佛珠，我甚是喜欢。”

泽兰顺着二姨太的目光，果然看到佛龛的前面安放着那串翠绿色的佛珠。

“姨娘既然是看着我长大的，那我到是想让姨娘说说我现在和以前相比，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泽兰对过去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生疏又模糊的，又苦于不能找人直接问，如今听二姨太提起，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她的口中探听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出来。

二姨太听完格外专注的打量了她一番，笑着说道：“你小的时候最是个张扬跋扈的，每次到这边府里来玩，不是爬树就是翻墙的，还总逼着我们桑耳跪在地上给你当马起，每次闯祸都是桑耳帮你瞒着，为此不知道挨了老爷和太太多少的骂。”

“那桑枝呢？”泽兰觉得自己似乎反应的有些突兀了，笑着掩饰道：“那个时候年纪太小了，不懂事。”

“你和桑耳的年纪相仿，聚在一起自然都是胡闹的，桑枝那个时候已经很懂事了。”二太太的话说道这里就停住了，没有在继续说下去。

泽兰知道她突然停下来必然是有一个原因的，可是这个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却不方便开口问。只能作罢。

“姨娘好生休息吧，我改天在来看您。”泽兰起身告辞。

二姨太也不挽留，微笑着把她送到门口。泽兰下了台阶，走在青石板的路上，没走几步突然回头，二姨太还站在翠竹掩映的光影中，眼中是一个看透了世俗之人才有的平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