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还不够累的吗!”泽兰明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还是不好意思的,说话的时候也不看桑枝的眼睛。
桑枝把她水葱一样的手指握在掌心,声音低沉的答道:“昨夜之后我便觉以前的日子都白过了,你在身边,再累也是值得的。”说完起身吻上泽兰的唇,不打算在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桑枝刚刚碰到泽兰的唇,还未深吻,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瑞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爷少奶奶,太太叫你们过去呢。”
“这么晚了叫我们过去,可是有什么急事。”桑枝大声的问着门外的人,却并不急着起身。
“三姨太和一个叫水仙的丫头吵起来了,三姨太气的要上吊被拦了下来,现在正在太太的房里闹呢。”瑞香回答。
三姨太上吊不是小事,桑枝知道推脱不过去,便迅速的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继续问道:“老爷怎么说?”
“老爷一早受朋友之邀出去了,要明儿个午后才回来。”
向来是母亲一个人有些招架不住了,桑枝手上的动作便快了些。
“你起来做什么,好好的躺着,我去看看就回来。”桑枝拦着泽兰不让她起身。
“我是秦家的大少奶奶,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过去看看的,母亲身边也少不得需要有个人帮衬着。”泽兰不顾桑枝的阻拦,依旧起身,穿了月牙白的真丝睡衣,赶在桑枝前面开了房门。
“外面更深露重,仔细着凉。”桑枝亲自去了披肩搭在泽兰的身上,方才携了她的手,一同到上房中来。瑞香掌灯走在前面,三人皆是脚步匆匆。
刚穿过小花园,远远的就听到上房中传来三姨太的声音,一阵阵的,在这清冷的夜晚,竟哀怨的如泣如诉。
“老爷不在家,太太可要为我做主啊!”
早饭的时候三姨太就因为老爷要纳水仙做四姨太而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并且意图把太太和二太太也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不过眼下看来,她的拉拢应该并没有成效。
泽兰和桑枝踏入正厅的时候,三姨太正披头散发的有丫头扶着坐在二姨太下边的椅子上,另有一个丫头跪在地上,穿着打扮和这府里的其他丫头有些不同,一件橘色的阔袖短衣下配一条黑色的石榴裙,一条鞭子垂在腰间。
见有人进来便从容不迫的抬起了头,眼中并没有丝毫的惧怕。一张圆脸,高高的颧骨大眼睛,算不上好看。泽兰以前也时常出入秦府,对这张脸却没有什么印象。不过这也难怪,她是老爷房里的人,平日里做的也都是伺候老爷的事情,很少有机会和她照面。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也给我评评理,我在这个家里伺候老爷十几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丫头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了,我真是没有脸面在这个家里继续待下去了,干脆让我死了算了。”三姨太哭的越发的伤心,要不是被丫头按着,少不得又要去寻死。
“姨娘不要伤心,有话慢慢说,父亲虽然不在家,但还有母亲做主呢,自然不会让姨娘受委屈的。”桑枝不方便开口,泽兰少不得软语劝着。
“一味的哭哭啼啼,究竟为了什么闹成这样也该要说清楚。”大太太坐在正厅中间的楠木椅子上,摆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她虽也不喜欢三姨太,但说到底更容不下水仙,以至于心里也是想要偏帮着三姨太的。
三姨太是府里的老人了,无儿无女的也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水仙则不同,还是个丫头就有如此的心机,把老爷子哄的团团转,以后成了姨太太,更了不得。
“进来天气炎热,我担心老爷的绅、体,便亲自到老爷房里问一下日常起居,她们毕竟都是些年轻的,不像我们跟在老爷身边的时间长,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少不得要多嘱咐几句,谁知道这丫头竟然不耐烦了,说什么老爷这一项都是她照顾的,绅、体硬朗的很,不需要我们操心。我气急了,训斥了她几句,结果她不仅甩脸子给我看还当着我的面打碎了老爷最喜欢的一只汝窑的花瓶,还非要诬陷到我的身上。太太,你若是不为我做主,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三姨太哭哭啼啼的,说的甚是可怜。。
仅凭三姨太一个人的说辞并不足以下定论,当时屋子里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在无旁人,少不得也要听听水仙是如何说。
“三姨太说的可都是真的?”大太太问着此刻已经在地上跪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水仙,想要听听她是否有什么辩驳。其实不管水仙如何辩驳,她都已然想好了,要想没有后顾之忧,眼下无疑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老爷不在家,秦府上下就都由她说了算。看老爷早上的态度,是非要让水仙做四姨太不可了,她正愁没有下手的机会。可巧,三姨太闹起来,到给了她不错的契机。
“太太如果一定要认为三姨太说的是真的,那不管我在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不是吗?”水仙语气沉稳,看着大太太和在旁的众人,竟没有一丝恐惧之色。
“既然你不狡辩,那就全当做是你承认了,刚才三姨太的话并没有诬陷你。你虽然是老爷房里的,但毕竟还是秦家的下人,就按照家规处置吧。”
泽兰刚到秦家,并不知道大太太口中说的家规指的是什么,便只在一旁看着。很快,门外小丫头进来回话,说家法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婆子拉着水仙,众人跟在身后,一起出了前厅来到院中。
“按照秦家的规矩,下人顶撞主子是不恭,重责20。打坏了老爷最爱的花瓶诬陷给三姨太,是不义,重责40。”大太太说着似笑非笑的看着已经被男丁驾到长凳前的水仙:“水仙,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给你点教训也是为了让你明白,做下人的就应该坚守本分,不要痴心妄想。”
大太太说完,两个男丁就不由分手的把水仙推到在长条板凳上,随即分立左右,各持一根长棍,只待动手。
现在已经是民国新政府了,想不到这豪门贵府里还留有如此残酷的所谓家规。泽兰有些不忍。水仙到底也是瘦弱的姑娘家,如何经得起如此重罚。就算有幸逃过一劫,恐怕这后半生也残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