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疏竹沉思片刻,又道:“水月大师之事,空行法师是否已知晓。”
空行似是叹了口气,才道:“水月大师之事,贫僧听静尘子道长提起。”
风疏竹转身,看向远方,道:“如此想来,在螺田山,大破双面佛寺之时,梁纵便以为水月宫埋下祸患。”
空行想了想,沉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风疏竹又道:“想来,我与水凌月在蠹窿岭深渊之时,梁纵百般阻挠,也应是为了阻止我们找到化煞草,一旦破了他下在水云湫身上的毒,所有的谋划便会前功尽毁。”
空行道:“如此说来,此人甚是阴鸷,实在令人悚然。其野心怕是也警世撼俗。”
风疏竹道:“可此人妄自尊大,目空一切,视同类如刍狗,是其死穴。”
空行道:“其行事风格,确与昔年魔宗荧惑大相径庭,更有些占山为王意味,而也是因此,空觉寺便将蠹窿岭之事放在前,将铲除梁纵放在了后。”
对于魔宗的事,楚晴好似更为新奇,但风疏竹却并未继续言语,自然也不知在蠹窿岭外大战后,空觉寺、归云观及正道巨擘们与风疏竹怎样谈论的。似乎正道中,所有人都一致认同,魔宗影惑元神藏于元牝奇迹的事,是个谣言罢了。究其原因,却是想不通明,但也未来得及细问。
稍后,风疏竹叹道:“也许正因如此,才被梁纵钻了空子,给水月宫造成如此打击。”
空行道:“铲除梁纵,已迫在眉睫,贫僧要尽快去归云观,与玄清真人商议细节。”
风疏竹点头,道:“劳烦空行法师,带风某转为问候玄清真人,他日有空闲时,定当登门问候。”
空行道:“阿弥陀佛,贫僧一定带到。”
风疏竹嘴角动了几下,低声道:“却不知,了本上人法身在何处供养,风某定去参拜。”
空行道:“阿弥陀佛,已按师尊遗愿,进行了火化,只留得舍利子一枚,供养与空觉寺前院。由监寺师叔,了圆大师照管,供善男信女瞻仰。”
风疏竹道:“如此也好,上人最终也是留得圣物,供晚辈缅怀,处理完此间事物,风某定登山参拜。”
空行点头默念佛号,许久方道:“风少侠,贫僧就此道别,我们就螺田山见吧。”说完与风疏竹、楚晴两人告别,转身同师弟空明御空而去。
待空行两人走后,楚晴不免担忧起来,因为以空行所言,水月宫真的没了幸存者,但细细看去,风疏竹却面色平静,举目环看,似在寻找着什么,
楚晴等了片刻,疑道:“风大哥,你是在找什么吗?”
风疏竹道:“大凡灵山仙境,都有灵力汇聚之地。”
楚晴恍然,道:“是啊,我如何没想到呢,可这水月宫,除了建筑美轮美奂,水天一色外,居然没什么出奇之处。”
风疏竹道:“适才,空行法师所言空觉寺的巨变,使我才想起此事。”
楚晴想了下,道:“连空觉寺都放弃了方外山那样的灵山,正道真的要没落了。”
风疏竹笑了下,道:“
晴儿何时开始心忧天下起来了,何必如此悲观,即便是方外山被魔道占领了,也是暂时。”
楚晴忧心道:“倘若魔道真的占领了方外山,那里灵力那么强盛,不是助长了魔道的势力吗。”
风疏竹道:“再好的灵山,修行之事都是艰辛积累,哪有什么一蹴而就,若贪功冒进,只怕贪心不足,反入魔道。”
楚晴不解道:“既然灵山对魔道没什么作用,他们还占领灵山做什么?”
风疏竹笑道:“仙魔视同水火,没了灵山,正道实力便会大打折扣。”
楚晴呐呐道:“那空觉寺不是真的完蛋了。”
风疏竹道:“空觉寺剑仙只是化整为零,又没让出方外山来,再说魔道如何也不敢冒然占领方外山,那岂不是成了天下正道围剿目标。”
言罢,两人又细细寻找,却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风疏竹道:“之前听凌儿说过,水月宫的根本,乃是幻月池。”
楚晴看了看周围,道:“幻月池”想了想道:“会不会是被类似雾隐阵,聚云造雾类的法术所隐藏了呢?”
风疏竹闻言,暗运真元,又探查了一番,终究一无所获,只得摇头道:“应该不是。”
两人沿着湖边又走了一圈,一路上除了荒草丛生,倒塌宫墙,再无其他,两人只等到秋月高悬,方才停下寻找。
只见头顶的天幕,一轮明月朗朗,银色的光华照亮了大片的天空。在如水般泻下的月色中,近处的宫楼残影轮廓清晰,树影婆娑,摇曳的树枝,在月光中的折射到路上,尽是斑驳。
月夜清凉,一湖秋水、重山倒影、星辉点点。一切仿佛都醉了,醉在这月夜清风中。
月色朦朦,湖风徐徐,一缕幽香如流水般蔓延,湖面上荡起阵阵涟漪。风吹皱了湖底如烟如梦的夜空,在凄迷中令人沉醉,像一幅水墨月夜图,淡淡的透着墨雅幽香,如诗如词。
风疏竹道:“水月宫,真的一派水月之美,即便被斗法如此破坏,还不乏如此美妙的景色。”
楚晴眯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顿感清爽异常,道:“是啊,在这里,真的是清心见性,没了任何世俗烦恼的感觉。”
风疏竹笑道:“要不,我们在此多待几日?”
楚晴撇嘴轻笑道:“我多待几日倒是无妨,只是你这名动三界的大剑仙,还有除魔大业未完,是耽搁不得的。”
风疏竹看着楚晴,道:“伶牙俐齿,风大哥此时还真不着急。”
楚晴一听,疑道:“风大哥,你不说要找梁纵算账吗,我们不是要赶去螺田山?”
风疏竹道:“梁纵,应该不会傻到在螺田山等着正道去围剿。”
楚晴道:“那,梁纵会躲到哪里去呢?”
风疏竹道:“如果你是梁纵,你会如何?”
楚晴想了想,低声道:“如果我是梁纵……,”“以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就会成为天下正道众矢之的,”想到此处,忽地福灵心至,道:“那我就会逃走,暂时躲避锋芒。”
风疏竹笑道:“晴儿,果
然聪明颖慧。”
楚晴又道:“那风大哥,梁纵会躲到哪里去呢?”
风疏竹道:“能轻易被我们猜到的地方,定不是藏身之所。”
楚晴点头道:“梁纵一向喜欢趁人之危,没有十足把握,万不会再有任何动作,想想要对付这样的奸诈之人,还真是要颇费脑筋。”说完,又道:“那风大哥,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呢?”
风疏竹道:“焦侯根已经去螺田山打探消息,我们回近思小筑等消息。”
一听回近思小筑,楚晴自是欢喜十分,道:“水月宫附近没见到袋袋,也只能回近思小筑等了。”又道:“可将那么大的事,寄托在焦侯根身上,风大哥是否要重新考虑一番。”
风疏竹一笑道:“梁纵断不会在螺田山,焦侯根也许会探到其他消息。”
楚晴又道:“那我们的近思小筑,会不会有危险?”
风疏竹道:“我们的近思小筑,又不是什么门派,无非破屋两间,竹林一片,有什么可怕的。”
楚晴道:“破屋?我的风楚楼是恨漂亮的。”
风疏竹笑道:“说得风大哥也想一睹小楼风采了。”
说道风楚楼,楚晴不由忆起自己上次昏迷期间,段婆婆一手帮助下完成了小楼的建筑,就道:“想不到,段婆婆居是水月大师的师姐。”
风疏竹闻言一愣,接着道:“之前虽说知道段婆婆与水月宫有些渊源,但未想到是如此的关系。”
楚晴想到段婆婆救治自己,又帮助自己使用百草珠助长道行,呐呐道:“但愿段婆婆平安无事。”
风疏竹道:“晴儿不必担心,我想段婆婆会审时度势,全身而退的。”
楚晴听了,略微放心一些,道“那,风大哥,我们是不是要马上动身回去了?”
风疏竹看了看天高云淡,道:“欣赏下秋色也是美好的。”
楚晴突然又道:“风大哥,你为何不担心水月宫的人呢?”
风疏竹想了许久,才答道:“虽然,许多人说水月宫被灭门了,但我坚信还是有幸存者。”
楚晴点点头,道:“也许,水姐姐还是避开祸端的。”但在楚晴心中却又是颇为矛盾,好像她不愿水凌月死于非命,但同样也不希望风大哥一直念着她,惦着她,每每想起这些,自己都感到异常烦恼,虽说明知不可能,但却想着风大哥属于自己一人。
想着想着,便又出神了,忽听风疏竹喊自己:“晴儿,晴儿。”
半天才回过神来,却见风疏竹道:“晴儿,你在想什么呢?”
楚晴怔了怔神,忙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在考虑,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风疏竹看了看夜色,道:“总归向着回去的方向走就好,走到哪里算哪里,累了就停下来歇息。”
这个提议马上吸引了了楚晴,连声道:“好啊,好啊,走到哪里算哪里,只要风大哥在,在哪里我都无所谓!一样开心。”说完上前挽着风疏竹手臂,一甩头道:“走吧”,
风疏竹微笑下,便被拖着,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