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完。)
……
咒术、巫术、养蛊……小琉球岛上古越族一直都较为封闭,与福建如此之近,却少有渔民居于岛上,或许大明朝真的是因为禁海缘故,可其他朝代呢?
咒术、巫术在刘卫民看来不过是心理暗示,或恐惧,或安抚,养蛊虫就应该是利用菌虫、毒虫、瘟疫病毒杀死他人,去了一个死了一个,久而久之,距离福建如此之近的小琉球,打鱼的渔民也不愿意靠近。
但这种法子对刘卫民毫无用处,他很清楚卫生对军卒的重要性,军卒出征在外不似在家中,露宿在野外是军中常有之事,卫生也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而严禁饮用生水更是重中之重,防蚊防蛇,古越人本就与明军语言不通,想要短时间内混入营地是想也别想的事情。
他可以做到杀死岛上所有原住居民,左右也不过就这些人,藏在山岭又如何,若给出一颗人头五两银钱的悬赏,不出一年,所有人都会死光死绝。
但他没有这么做,大巫师的低头也就没必要如此去做,阿蛮一群古越女子的出现让他可以去做一般人不愿,或是想做也不敢去做的事情,尽管她们做的事情外人很难知晓,但作为最为了解刘家寨的朱由校大舅哥又岂能不知?
做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尤其是牛痘的成功,朱由校也稍微与张嫣谈起了些刘家寨的事情,皇帝一开口,张嫣知晓,继而是朱由检,不知怎么又传入了民间,阿蛮等人也成了让人敬而远之。
民间如此,就是寨子里些管事们也有些异样之言,但刘卫民还是凭着绝对威望,强行将此事压了下来。
朱由检几乎就差一点指着刘卫民的鼻子大骂,张嫣又有些犹豫不决了,刘家寨太过神秘,像是永远都被迷雾笼罩了一般让人看不清,越是如此,越无法确定最后决定。
“太后、贵妃娘娘,国不可无一日无君,若陛下前往刘家寨,或许一日间可行,若前往行宫亦是可行,只需留摄政王或大臣即可,可陛下终究太过年幼,何人可留守于京城?”
王化贞一阵沉默,犹豫说道:“若太后、贵妃娘娘一意要离京前往凤阳祭拜先祖,臣以为信王可为摄政王,可暂理朝政!”
“不行!老奴反对!”
魏忠贤想也未想,直接出言反对。
“朝中可择持重老臣留守,绝不可以王室宗亲摄政!”
任氏心忧自己孩儿真的出了意外,又担忧刘家寨真的有暗害之心,此时见王化贞开口言“凤阳”为由,心想着只要出了皇宫、京城,在京城周围村寨停留几日也就是了,正待欣喜开口就听魏忠贤冷言反对,不由一愣。
方从哲眉头微皱看向一干微微点头众人,犹豫上前说道:“陛下若前往凤阳,老臣亦不赞同京中需留守……”
“方侍中,陛下年幼,朝廷自神宗陛下不理朝政,六部所缺职司甚众,光宗陛下神武英明,却又因奸人献药而英年早逝,今之朝廷存者威望颇重者几人?”
兵部尚书王在晋叩首道:“王恭厂存火药甚多,为周边安全,臣赞同可移之山海关以用,若太后、贵妃娘娘心下堪忧陛下安危,臣亦赞同可前往凤阳,有我朝历代先祖荫庇,陛下必可安然无恙,今有强臣在侧,陛下前往凤阳,何人可安抚民心?”
“唯宗室皇亲!”
“臣赞同信王殿下暂为京中留守!”
一干跪地大臣相视,齐齐叩头礼拜。
“我等以为,信王可为京中留守摄政!”
魏忠贤一脸阴沉。
“不行!”
“老奴反对!”
任氏犹豫透过珠帘。
“魏公公,陛下安危……”
魏忠贤神色极为坚决。
“不行!”
“朝中有方侍中主持就够了!”
张鸣鹤皱眉不悦道:“魏公公,门下监几乎成了刘家寨之门下监,又怎可留守京城?”
方从哲心下大怒。
“你……”
方从哲深吸一口气,心下深受挫折,向怀抱着的张嫣深深一礼,说道:“臣以为张大人所言有理,臣确实不可为担此重任,若陛下前往凤阳,臣以为……信王可为留守!”
“方侍中,你疯了,信王怎可为京城留守?”
魏忠贤大骇,方从哲微抱笏板退到一旁,闭眼不欲再看他人,心下不住浮现三份几如一辙奏折,嘴角不由泛起一阵冷笑。
见方从哲冷脸退到一旁,张嫣刚刚想要点头,看到方从哲双目不愿视人,心下又有些犹疑,皇家子女对政治敏感,张嫣入宫数年,但她终究还只是小门小户之女,性子再如何要强,先天性缺陷终究是难以短期内得以弥补,只是本能的认为宁德驸马府太过强势,本能的认为不妥,本能的不喜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宁德驸马府,但她也不敢无视他的警告,本能的觉得方从哲异样态度有些不妥,不由转头看向任氏。
“妹妹以为如何?”
任氏自幼居于宫中,又拜入风头正盛的客巴巴门下,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尚未等王良妃、段纯妃有了生孕而率先生下皇子。
天启元年,皇后张嫣、王良妃、段纯妃自五千秀女脱颖而出,刚一入宫便为皇后、尊号妃子,地位不谓不尊,三女入宫地位便尊贵无比,皇宫宦官、嬷嬷、礼部官吏就算再如何贪鄙,也绝不会选出三个无法生孕女子入宫,可这么久了,除了张嫣生了个皇子流产外,三人至今未有所出,而张氏率先生出皇长子朱慈爝、范氏生皇长女永宁公主、夭折皇三子、任氏生皇四子,李氏生皇次女怀宁公主,皇帝病逝,冯氏皇三女尚未出生便夭折流产。
三名宫外女子入宫便极为尊贵,六名宫内宫女德嫔,短短几年内,四子三女,仅张嫣一人有了生孕,最后还是流产至今无子,难道真的是因为不能生孕?
自幼生活在皇宫这个大染缸中,自幼不知见识了多少阴暗、权谋、委曲求全……天生就知道该如何讨好、察言观色,否则……早已成了土里的渣渣。
任氏见魏忠贤极力反对,心下担忧,但自己儿子的命才是最为重要的,现在她最为担忧刘卫民的警告成了事实,见张嫣询问,又一次看向阴着脸的魏忠贤,犹豫良久,最后还是说道:“陛下太过年幼,若能得了祖宗护佑确是好事,至于……京城留守之臣……还是姐姐决定吧。”
张嫣沉默许久,心下暗自叹息,又一次看向群臣,看向双目紧闭的方从哲,看向沉默不语的信王弟朱由检……
……
大朝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朝议刚过,方从哲不欲理会他人,冷着脸自顾自大步就要离去。
“方阁老!”
不等一脸恼怒的魏忠贤开口,周延儒大声唤住方从哲。
方从哲听了周延儒话语,也不回头转身,只是冷着脸注视前方。
周延儒,万历四十一年状元,差一点就是三元及第,之前同样蹉跎数年,如今却任吏部左侍郎。看着方从哲连转身都无,周延儒心下不喜,但在方从哲面前,他这个状元郎又算不得什么了,尽管方从哲只是万历十一年二甲进士。
“方阁老,晚生并非有意反对,只是……”
“周侍郎,未胜先虑败,周侍郎,能否承受住自己一言之下后果?”
方从哲不等周延儒再次开口,抬脚大步离去,并非径直前往千步廊,而是转道向西,见他前往西华门,数十朝臣眉头不由皱起。
“哼!”
朱由校不由冷哼一声。
“奸党!”
王化贞与周延儒同年,一个状元郎,一个靠前的二甲进士,见周延儒皱眉、朱由检不满冷哼,不由叹气一声。
“朝廷奸党日盛一日,终是不妥啊~”
朱由检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一脸的阴沉若雨,冷哼道:“若非陛下太过年幼,皇嫂又一女流,朝廷又怎可让他们如此肆意妄为?”
“哼!”
朱由检一甩衣袖。
“本王早晚要清除朝中所有奸贼逆党!”
王化贞心下一惊,忙拉了把朱由检衣袖,头颅微转看向看过来的魏忠贤、崔呈秀、吴淳夫、田吉、倪文焕、李夔龙,嘴里轻声说道:“摄政王还需谨慎些,万万不可让奸人有所觉。”
朱由检一阵沉默,微微点头,声音不知低了多少:“王阁老可以与他们说,本王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只要……本王可以给出三成!”
“三成……已经不少了,有了这笔银钱,想来是足够让袁大人安抚了军卒。”
王化贞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听了他的话语,朱由检也明显松了口气。
“一切就都麻烦了王阁老,有王阁老居中,想来是无碍得了,喜欢捏三寸……就不知道你被本王捏住三寸又会如何?”
“哼!”
朱由检冷哼一声,也不再与王化贞再多言,与之拱手道别,自顾自转而向坤宁宫走去,有些事情若得不到皇嫂的支持还真没了法子。
魏忠贤看着没了人影的方从哲,看向独自一人前往坤宁宫的朱由检,面色阴沉的能水淹三千里。
“叔父,陛下绝不可前往凤阳,最好……留于咱自家庄子里!”
“呼……吸……”
魏忠贤大口深呼吸,强压下胸中恼怒,冷声道:“让你寻的人寻到了没?陛下安危绝不可有任何闪失!”
崔呈秀一阵犹豫,说道:“小侄寻来两百锦衣卫,全都是侄儿自南镇抚司寻来的好手,只是……侄儿担忧随同的勇士营……”
魏忠贤不由冷冷看了他一眼,嘴里很是不满冷哼。
“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