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给家里打长途,对着手机一会说“妈妈,我想您,我想回家”一会又说:“妈妈,您放心,我一切都好”。
也有很多的人,籍着这个美好的夜晚,对着自己的另一半勇敢地表白,而很多感动涕零的另一半,一个个害羞的牵起了勇敢者的手。
但是更多更多的人,却选择用歌唱表达自己的心情。他们一首接着一首,一曲接着一曲,直到上晚班的人回来加入,再一起狂欢。
歌声太大,有路人被吸引过来了,他们知道了整个事情的原委,留下了祝福离开了。
歌声太吵,有人报警,警察来了,他们看着好像陷入癫狂的人群,留下了祝福也留下了善意的忠告,也离开了。
当人们为了生存,背井离乡地来到异地之时,他们冰封了自己的情感,掩藏了自己的思乡。他们用他们的努力证明了自己的辛勤,他们用他们的沉默磨砺了自己的坚强。
而一旦一个小小的温馨的善举,打开了他们的心中之门后,他们排山倒海的个人情感,雷霆万钧的思乡之意,一瞬间就会漫天遍野地充斥人间。
坚强,让人们在生存之路上所向无敌;情感,让人们的内心世界永远温暖。
当数百个外来人员陪着水生一起过完生日后,另外几个菜贩知道此地再也无他们的立足可能,他们选择默默地离开。
偌大一个岛区的蔬菜市场差点被王小悦的摊点所垄断。小悦的菜物美价廉,小悦的客源绵延不绝,他们的设备是越来越专业,规模越来越大,生意也越来越好。
当一个月后,秋风越来越无情地向冷酷发展时,小悦她们不仅卖蔬菜,还卖起了水果,更绝的是还买了一个三轮车加上玻璃罩子卖起了熟菜。
水生和大昌把这个月的工钱都拿了出来,他们不顾小悦的阻挠坚决要三人凑钱,给小童买轮椅。
最后他们给小童买了一只一千多元的二手轮椅。小悦很是感动,这一千多元钱,他们这辈子是第一次见到吧。
水生和大昌已是个标准的小买卖人了。他们每日进货出货,讨价还价俨然一对经年商贩。
小悦的脸色慢慢好看起来,渐渐有了女孩子的红润。小航更加健壮了,他黑黑的头发白白的牙齿,已让人认为他是返祖了。可是现在,他毫不介意。
这个下午,他们几个又笑呵呵地出摊了。劳动最光荣,他们还不太理解;可是赚钱很快乐,他们无师自通。
人们还没有下班,巷口出现了十几个穿白色统一服装的人。小悦心中一喜,莫不是我们的小生意是对着门缝吹喇叭,已名声在外?看那些白领都来买我们的菜了,还是戴着头盗的高级白领。
而身为老江湖的水生和大昌却大叫一声“小悦快跑,城管来了。”说着,他们推起面前的三轮车就跑。
而小悦和小航傻傻的,面对着两辆三轮车和坐在轮椅上的小童,却不知如何是好。
城管猛于虎,刚尝到生活甜头的小悦和小航,哪明白这么高深的社会道理。
水生和大昌看见小悦他们还杵在原地,忙丢下手里的三轮车,跑回来帮着小悦。
而那群小悦眼中的高级白领,看见“不良”商贩们要跑,忙拿出抢着为领导溜须拍马的工作劲头,三五步就赶了过来,“站住,不许跑。”
一个大概一向是冲锋在前的城管,非常熟练地一把掀翻小悦面前的一辆三轮车,桔子、苹果满地滚。
他一击得手,又冲向第二辆三轮车。这时小悦反应了过来,她忙死死地按住车厢,叫道:“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救命,救命。”
水生也跑到面前,他用力地一推,那个积极的城管一个踉跄。
从来都是享受太平盛世的城管,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冲击执法人员。
他不禁恼羞成怒,遂用标准执法用语警告:“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他话音未落,同仇敌忾的战友们早就一拥而上。他们像列队检阅一样,难得步调统一地,抬起象征权利地的黑皮鞋,齐刷刷地震压向水生。
水生,这个撮尔“败类”马上尝到了人民民主专政的滋味。他像所有坏蛋一样,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用“不知死活”宣告了自己罪有应得的下场。
小悦此时则被一个抗不上使用权利皮鞋的家伙,连人带车的掀倒一边。蔬菜、小悦相互缠。小悦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灵魂,她半躺在地上默视着这一切。
她默视着,大昌看到水生被打倒,穷凶极恶地反扑,然后被稳重的皮鞋、白净的手套批评再教育。
她默视着,肖伯刚巧回来时,拄着拐杖猛跑过来为虎作伥救大昌,然后不识好歹地被一脚踢向边上的电线杆。
她默视着,白领们看见有一丘之貉的外来务工人员下班并大喊着住手,然后保存实力地抓走了大昌。
她默视着,肖伯好像被坚决打击、无情专政了,他躺在那一动不动。
小童仍坐在轮椅上,天之大幸,这条靠近城门的池鱼未被殃及。他是植物人,总在默视。小航站在小童的轮椅边上,近墨者黑,也在默视。
“小悦,小悦”一个工人使劲地摇着她。
“啊,啊”小悦好像刚醒过来一样,惊奇地看着四周。一个人,大昌被抓走了;两个人,肖伯和水生躺下了;三个人,小悦、小航和小童已傻了;四辆车,蔬菜水果熟食全洒了。
“肖伯、水生”小悦一骨碌地爬了过去。
“肖伯、水生”小悦从肖伯那爬到水生处,又从水生处爬到肖伯那,水生和肖伯像是和她捉迷藏一样,就是对她不理不睬。
“天啊,这是为什么啊”小悦跪在地上对天大哭。
小航也像突然还了魂,站在原地跟着大哭。
“小悦,先别哭,快把水生和肖伯抬回家去。”一个师傅说。
水生被打得不轻,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后,好不容易才苏醒了过来。肖伯伤得更重,但意识还算清醒,他躺在床上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