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霁心中无疑是一阵晴天霹雳，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可能！”他红着脸粗着脖子，几乎是朝挽今吼道。

“为什么不可能？”挽今挑眉问道，这家伙哪来的信心，凭什么这么笃定？

闻言，顾霁如琉璃般澄澈的眸子暗了下来，声音有些闷闷的：“你别随便开玩笑玷污烟祭司的名声，难道你连这都不知晓吗，烟祭司身为大邑圣女，是终生不能婚配的。”

终生不能婚配？挽今怔了怔，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祭司是不能婚配的，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可以离职不是吗？”挽今随口胡诌道。

“你！”顾霁攥着拳头咬牙，白皙文弱的脸庞写满了愤怒“你简直不可理喻！大邑的祭司即使是离职也不得婚配，否则将因亵渎神灵而以凌迟之极刑处死！”

这回挽今是真的愣了，这么严重?那么烟祭司……挽今蹙眉，缓缓的沉下眼脸。

所以烟祭司从来没有想过与沈离有一天相约携手老是吗？她只愿着这么永远默默的守在他身边，一直不明不白的这样过下去吗？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挽今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吗？”顾霁忍着气，乌黑的双目望着挽今。

挽今心中仍沉思着烟祭司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应该知道成为大邑大祭司的代价是什么，可依旧决绝的选择了这么一条道路。她明明这么记挂着司青，苦苦的等了他百年，如今却只甘愿一直陪伴他身边，还要极力在一旁装成一个没事人一般，将所有这么多年的辛酸苦楚，一人独偿。

挽今叹了口气，她真的为烟苓不甘。她忽然明白了烟祭司之前问她信不信命。她告诉她，她信命，因此她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错过，所以便是放弃了吗……

摇曳的烛光下，挽今的眸子明灭不定。

她真的为烟苓难过，那么美好温和的一个人，却是因为所谓的命中注定而选择了孑然一身的默默守望。可是她不一样，挽今从始至终便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她真的信命，或许早早就死在独孤皇后的杖毙之下了！

“这位阁下，我在问你。”被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人无视了那么久，顾霁清秀的俊颜已经很不好看，他继续忍着气，提高了嗓门。

挽今似被他打断了思绪，抬起头望他。

“兄台，请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顾霁的笑有些挂不住，他硬是耐着性子保持着他的固守礼节，问了之前问过四五遍的问题。

……这家伙可真是执着。

挽今不禁被顾霁的一根筋感动，他从一开始便执着于这个问题，从一见面便矢志不渝的问到了现在。他那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出现在祭司府的厢房里。可见他对烟祭司却是不寻常的。

挽今终于开口笑道：“在下姓夏名留古，舍妹曾是烟祭司的师侄。”

长安城中姓夏名留古的人还能有几个？

闻言，顾霁撑着鸡蛋大的眼睛快速上下瞄了眼挽今，那面上的表情活像是惊诧的见了鬼似的，煞是精彩“你……你便是那洛首辅的小舅子，沈离的秘密男宠？！”

卧槽，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挽今心中又是千白万头草泥马飞驰而过。

特么的洛首辅的小舅子她也就勉勉强强认了，说她是沈离那小贱人的秘密男宠她可真的是怒了！谁是他男宠！鬼才是他男宠！呸呸呸，鬼都不要做他男宠！

先别说，沈离那个小贱人长得一副禁欲的模样人鬼难近，身为他的师妹一直担心她唯一的一个师兄会活该一辈子没嫂子，与自己的双手度过凄惨的下半生。而且说她是沈离的男宠，那简直比骂她猪狗不如还侮辱人！顾霁这家伙到底是怎么说话的，他到底会不会说话！

挽今胸中气愤难掩，脸色比窗外的夜空还要沉上三分，顾霁这小子还真实在，心里有什么说什么。难道他不怕她回去一纸公文弹劾把他这新上任屁股都还没坐热的状元郎发配到边关和正在鄞州查案的王直作伴吗？

顾霁也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连忙笑着试图补救：“原来是夏御史，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是久仰她沈相国秘密男宠的大名吧！卧槽，挽今就算是想吐血了也想不通，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会让这群无知的人们有这样离谱的错觉。她要是沈离的男宠，特么李太后都是洛居正小妾了。挽今的心在滴血……她的一世英名就这样被沈小贱人给毁了！特么的这贱人前世算计她算上瘾了，这辈子还要这么玩她！

“说！”挽今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她出手狠狠攥着顾霁的衣襟，力道之大直逼得他不断向后仰。

顾霁这家伙骂人不带脏字还这么狠，她今天不弄个清楚她就和沈离那小贱人一个姓！

“快说！”望着挽今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出火焰的眼睛，顾霁不禁瑟缩了下肩膀。“快说为什么说我是沈离那小贱人的男宠！”卧槽，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会让人有这样误会。误会简直比让她吃上只苍蝇还难受啊！

再说市井上不是一直在传沈离和洛居正这两只家伙珠胎暗结、暗通曲款，什么正人君子的光鲜外表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暗中情愫等等等等。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就算是爱到天昏地暗、海枯石烂她都无所谓，凭什么要牵扯到她啊。说不定还有人觉得是她横刀夺爱抢了沈离，代替了洛居正在他心目中无可企及的位置，她还难保暗地里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小三呢！

而无疑挽今最不愿意的猜想，还真是现实。看似平静无波的长安城里，实则各种流言蜚语弥漫，只是挽今从未曾留意罢了。

被挽今的滔天怒火震住，顾霁的话音有些颤抖：“我……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坊间流传……”

特么坊间流传什么时候换这么一个严重违背现实依据的新版本了！挽今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众人心中沈离的秘密男宠，除了沈离当初在她大婚之日策马闯了夏府宣布了她新御史上任的官职，她真的就算想破脑袋也只记得和沈离一起出去办过俺答那件事。难道这就成为了判她最终死刑的依据吗？

挽今简直想扼腕叹息、血溅三尺以谢天地了。

“其实也没有……”顾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挽今递过来的扭曲目光给震住了。“夏大人，这些不过都是坊间谣传，只要夏大人行的正坐得直便如过眼云烟般不足为惧。刚才的的确确是顾某口无遮拦、考虑不周，多有得罪了，在下便在这里向夏大人赔罪了。”

一句话三个夏大人。挽今一动不动的瞧着看着顾霁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冷笑道：“如果坊间传闻如此清秀可人、秀色可餐的顾大状元是烟祭司豢养的面首，不知顾大状元也会不会觉得这都是些坊间传闻不足为据呢？”

顾霁顿时憋红了脸，他急的与不成句：“你、你、你，休得胡言！”

挽今瘪了瘪嘴，朝着他耸了耸肩。这下子这小子终于可以体会别人说是她沈离男宠的感觉了吧？

不过……挽今眉宇微皱，她总觉得这两个比喻之中的关联有些怪怪的，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哪里不合适，便也没管这么多。

“烟祭司她人真的很好，没有人能够污蔑她冰玉般的清白。”顾霁缓缓低头，闷闷道。

所以就可以玷污她天山雪莲般的清白吗……挽今痛心疾首的想着。

罢罢罢，跟着书呆子也说不清楚什么东西。这事还是让时间去慢慢证明吧。是时候坑一个师嫂回来了……哼、哼、哼，挽今暗自奸笑。

*

“嚏……”远在长安郊外别院的沈离忽然打了个喷嚏。

“家主没事吧。”旭剑有些担心的问道。

“许是春初还有些凉，你把我那件披衣拿来吧。”沈离用笔尖优雅的蘸了蘸青玉砚上的墨，淡淡道。那丫头是不是又在打他的什么坏主意了，沈离紧了紧衣领，暗自腹诽。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离忽的勾唇一笑，风华绝代、魅惑众生。

若是他暗中派人在坊间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的事被要是被他的挽挽知晓之后，会是怎样精彩的表情呢？

呵呵，他还真是有些期待……

不过恐怕挽今要是知道这些流言蜚语是沈离让人传的，估计以后小贱人的称号就会改成大变态了吧……

*

“我说你连最基本的道法字符都看不懂，为什么还要来这祭司的厢房说什么寻书？”挽今靠着书橱，环着手臂睨着眼问顾霁。

“我……”顾霁的脸憋得通红，其实每每当他脸红的时候挽今总是会不厚道的担心他会不会因为脸部过于充血而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