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想要站起身来,奈何跪久了之后身子早就麻木了,上身往前一倾,就要摔倒下去,好在烈阳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扶住。
看着哭成泪人的小侍女,烈阳心如刀绞,扶着她柔弱的肩膀道:“雪儿你放心,此事我会彻查。”
当即安抚顾雪继续守灵,无论如何,也要先让顾夫人入土为安。老顾等家人,纷纷上前对烈阳行礼。
且不说今日的三金丧礼,月余之前花费十金买下顾雪,亦是解了顾家的燃眉之急,必定是要对烈阳感恩戴德的。
烈阳给顾夫人上了香,烧过纸钱,便走出了略显拥挤的顾家小院。他是顾雪的主家,老顾便吩咐顾雪出来招待,刘剑龙自然也跟了出来。
“弟子刘剑龙,拜见公子!”他眼神里有些火热,毕恭毕敬的冲烈阳行礼。
烈阳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这几日,多亏你陪着雪儿了。”
刘剑龙一脸谦逊的微笑:“公子哪里话,顾小姐在岳阳楼照顾大家的饮食生活,弟子十分感激,顾小姐的事,便是大家的分内之事。”
说着又有些懊恼:“元宵佳节,我本是想让顾小姐与家人团聚,不料顾夫人竟遭了意外——都是我的错,那时应该执意亲自送顾夫人回家的。”
顾雪银牙紧咬,低垂的眼眉中亦有所自责,啜泣着道:“是我坚持自己雇马车送母亲回家,此事与你无关……呜呜呜,公子,都是我害了娘亲……”
“好了好了,雪儿不哭。”烈阳耐心的哄道,“这事得怪行凶的歹人,与你也没关系——你看你,嘴唇都干裂了,别不吃不喝的,若是你身子垮了,谁来找顾我,我以后吃什么?”
“唔……”
顾雪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瞅见公子取过茶杯,亲自倒了茶水递到面前,冰冷的心有了三分暖意,连忙双手接过来。她早已渴极了,没两口就喝下了一杯。
烈阳又给她倒上,一边笑着安慰道:“这就对了。”
再从虚界里取出些精致糕点,让顾雪吃了几块,才放下心来。本来不想多问,顾雪却着急抓住杀害母亲的凶手,将那时之事一一道来。
可用的信息倒是不多,烈阳却感到有几分奇怪,视线转向刘剑龙:“你如何说服他们,并带走了顾夫人?”
此一节顾雪亦有疑问,不解的看向刘剑龙。
陌生男子去别人家,带走别人老婆,这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刘剑龙微叹的道:“弟子知道顾小姐喜欢我家的糖饼,因此特意带了一些,他们见了刘记糖饼铺的包装,便信了几分。”
顾雪轻轻点头,嘴里道:“我曾问过爹,他也是这般说法。因为公子买下雪儿时,就在刘记糖饼铺门外。”
那还真不能怀疑到刘剑龙身上,他无非就是献殷勤,想讨好顾雪罢了。
顾雪也知道此事蹊跷,见烈阳愁眉紧锁,连忙道:“公子不要劳心,你刚闭关回来,还须静心修养。”
聊了几句之后,顾雪还有许多事务要张罗,刘剑龙来了几日,熟悉顾家环境,也跟着去帮忙。
“……”
看着顾雪忙碌的身影,烈阳心里不是滋味,但他不擅长破案,并不能立刻堪破凶案真相。若真是某些势力被辰帝利用,雪儿的仇,便只能算到底十九代辰帝头上!
陆雨沉思许久,心里反复推敲,趁烈阳驻足的空荡,进入顾家院落,寻一些相关人员进行了询问。
旁人并不止陆雨身份,只道是烈阳的亲友,因此并不见怪。
晚饭后——
顾雪仍旧在家中守灵,顾夫人次日出山,这是最后一天。
烈阳坐在专门布置的席位上,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很清楚,顾雪此时最需要陪伴。看看天晚,陆雨心里反复推敲,传音道:“这个案子,或许已经有结果。”
“嗯?”烈阳瞳孔一缩,死死盯住陆雨,心里急切,“你快说说看!凶手究竟是谁?”
陆雨并不立即说出结果,而是一步一步分析:“从诸多角度看来,此案极为蹊跷,几乎无从下手——但杀人动机、抛尸手段,皆有漏洞存在!”
烈阳也不笨,能从许多细节看出些许端倪:“怎么说?”
“顾夫人被害,不是因为某些势力要试探你。”陆雨十分笃定,“因为顾雪只是你花钱买来的侍女,没有很直接的利益关系——与其杀害一个没有要紧关系的顾夫人,还不如多花些力气在别的方面。”
布置任何行动,都是要人力物力的,那些在暗中想要对付烈阳的势力,皆非等闲,通常不会做出性价比太低的选择。
谋害顾夫人,基本没啥性价比可言。
“但具体动机,还不能定论。”陆雨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妄下定论。她选择从某些可以断言的角度切入,“而藏尸、抛尸的手法,我已经知晓!”
烈阳视线一摆,从顾雪移到了陆雨身上。
苍狼国的七公主浮眉似飞柳,凤目若点星。琼鼻精致,朱唇樱樱。这是一张怎么看怎么舒服的面孔,留意一眼,便再也舍不得忘记。
陆雨也不卖关子,凤目光芒冰冷,锁定了院中的某个人影,直言道:“顾家村占地不过百十米方圆,村中几乎家家户户养狗,藏尸极难——唯一可能藏尸的地点……”
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只一个眼神,就让烈阳明白了意思。
“这……”
烈阳知晓陆雨所指的藏尸之地,难免心惊,“这怎么可能?”
“我刚刚已经询问过——”陆雨说话向来有理有据,没有充分的证据,她不可能下定论,“那两人在案发当日,都临时有事去了别的村寨,并不在家中!而嫌疑人,则是在次日一早离开村子——都说他是个赌鬼,没道理在元宵节之后,就这么勤快上山劳作。”
“……”
烈阳分辨出陆雨坚定的眼神,知道她掌握了某些证据,“可是,没理由啊?”
“理由么……”陆雨严重尚且存疑,不敢妄下结论,“怕是在他身上。”
陆雨的视线一偏,看向了顾雪身侧的某个年轻人:“你我心中皆有疑问,一个陌生男子,凭什么接走顾夫人?说是因为刘记糖饼铺的包装,并不可信。”
肯定有别的原因!
烈阳深有同感,但那人的说法,并不是说不通,在没有实质证据之前,很难确定。
陆雨轻轻吸了一口气,她对于断案颇有经验,自然有了思路:“听说他是个赌鬼,只需查查他过年后的赌债情况,便知分晓!”
——
村子越穷,便越是赌。
无论红白喜事,总会有一大桌子人凑在一块摸牌耍钱,吆喝得最大声的不一定是庄家,也有下了赌注的赌徒。
这会儿顾家院外还就有十来人围在一处,稀里哗啦的声响不绝于耳,似乎是在玩牌九。
烈阳寻机会过去打听了一圈,脸色变得更黑了,对陆雨道:“你的推测没错——那人年前还清了债务,用剩下的钱建了眼前的新屋。但终究戒不了赌,两天之内,输了有三万多铜钱!”
“原本是拖着未还,但在正月十七时,他又还清了债务!”
烈阳几番扫视,在聚赌的人群中,发现了某个人的身影,心里难免发寒。仔细算算账本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偿还能力!
陆雨处于完全旁观的位置,正所谓旁观者清,纵然知道此事离奇,却保持着冷静:“那就,十拿九稳了!”
两人秘密商量一番,考虑到顾雪应该没有危险,没必要在此陪个通宵。烈阳在将近午夜时寻了顾雪道:“十一孤身进了劫谷,我不放心,得去找他。”
顾雪亦知劫谷凶险,点头道:“那公子快快回家休息,雪儿明日葬了母亲,便赶回岳阳楼。”
烈阳视线平移,看向侍立在侧的刘剑龙,吩咐道:“此间事务,你多操心一些。”
见刘剑龙殷勤应承,便和陆雨离开顾家村,消失在夜幕之中。
——
翌日,待顾雪葬了母亲,由刘剑龙护送返回岳阳楼时,果然不见了公子的身影,根据徐雁的说法,公子带着几个人,进劫谷救助岳十一去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顾夫人被害的案件急切不得,必须暗中观察,才能从蛛丝马迹中抓住证据。
谋害顾夫人者心机非常,不会轻易露出马脚,语气跟他耗着,不如将之晾在一边,先想办法把岳十一捞回来再说!
此番进入劫谷,烈阳带上了苍狼七公主,以及银翼战骑大统领。
此二人不仅是实力强横的大修行者,同样拥有在劫谷内战斗的经历,哪怕如今的劫谷情况复杂,也足够应付。
冷千霜伤势没有完全恢复,虞菲也不适合丛林,把她二人留在岳阳楼,并交代了一些特殊任务。
或许在带回岳十一之日,就是那凶手露出马脚之时!
——
且说烈阳、陆雨、挽诚三人进入劫谷,还得到了程煜老将军的亲自送行。白发苍苍的烈焰战将早瞧出少将军身侧的两人非同寻常,当时并不点破,而是小心提醒道:“陛下要为难少将军,或在劫谷之内早有布置!”
“少将军千万小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