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叹一口气，再回应：「在林宅当下人真好，既可学小提琴，又可学跳舞。」

「别再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下人吧！不是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吗？」但这的而且确是事实嘛！

林照亮又转过话题：「你猜我在年底前，可不可完全康复？」我只知道康复在即的林照亮，已满脑子计划。

我摇头，「年底之前有要事吗？」

林照亮眉飞色舞，「当然，除了圣诞和除夕外，还有林氏企业一年一度的餐舞会，我已两年没出席了，很想今年再次有机会领舞。」

我淡然的一笑，心想：「华丽的舞会？恐怕我亦没荣幸看到了，不知谁人有幸可当林照亮这夜的舞伴？」

「为什么这阵子你总是心神恍惚，是不是有心事？」不好了，表情已把我的心出卖。

我只好装出了笑容，「没有，我只在计算你什么时候可完全康复而已。」

「为什么你的心，就只懂得为人打算？」

「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你既是我的老板，我就得事事为你忧心。」

「就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我点点头，然后心里接下说：「还有我不自量的爱上你，虽然从来没拥有过什么，但仍为了快将失去你而忧愁。」

这下子心不在焉，把林照亮的手都松掉了，但他仍站得住脚，还一步一步的向前行。

我忙走到他面前一段小小的距离，再鼓励道：「还有不到十步，便可到达终点。十、九、八??」

林照亮既紧张又小心翼翼地举起每一步，额角更渗出汗珠来。最后，他还是得偿所愿，到达终点时像已耗尽气力，索性把身躯向前倾，以我的身体作支撑，而我的头亦刚好垫在他的肩膀上，我更明显地听到他急速的呼吸声。

从没想过我可跟林照亮有这么像对情侣，倚偎在一起的这刻。其实，我本可以轻轻的推开他，再换一对拐杖让他支撑着，只不过我没有，因为我享受跟他这么近的时刻，不知他在喘气的同时又可有跟我有着同样的感觉？

「我计算过，刚才合共行了十四步。」想不到只不过是短短的路程，已足以令林照亮气喘如牛，但我又哪会介意他是牛还是羊？

我只回答：「对，是十四步。」

然后，我跟林照亮都没有再说什么，直至他稍回复气力，这个姿态方终结。

林照亮的进度比相像中快，还不到圣诞他已可自由行动了。但他仍没回到公司上班，因为他想在林氏企业的餐舞会上，突然以新姿态出现，让每个员工意外。

林照亮是个多么喜欢惊喜，喜欢意外的人，而平庸的我自言没法把这份感觉带给他。

假期，我鲜有不留在林宅，到职业介绍所走一趟。

汤伟明仍是介绍所内的主任，他看见我便惊奇地说：「我想你这次来该不会是找工作吧！」

我苦笑，「话从何来？」

「因为这阵子我有跟王小姐联络，知道你的表现十分好，她还打算把你引荐到林氏企业，所以你没理由还要为找工作而奔波吧！」

王小姐虽是一番好意，但要是到林氏企业工作，我仍是要面对林照亮。若要我每天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但又明知永远得不到他，我相信这种感觉会不好受，更害怕长此下去会心理变态，所以我已决定不留下。

「汤先生，我这次来就是要拜托你替我找工作，要包食宿的一种。」

汤伟明愕然，「难得有机会转回文职，再者在林氏工作，大树好遮阴，你可要再想清楚？」

「不用了，我只要一份有地方住的工作，希望你好好替我留意，也希望你别把这件事告诉王小姐。」

「要是你一星期前来，也有一份适合的保姆工，但现在那边已另聘人了。」

把林宅佣人专用的电话号码写下后，我再跟汤伟明说：「每个星期六都是我的假期，如再有合适的工作，便通知我吧！」

回到林宅，大厅竟来了一名洋人。

林照亮看见我便马上雀跃地迎上前，「美珊，我已等你很久，你去了哪里？」

「林先生，今天是我的假期。」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我到过介绍所。

林照亮又拉我到洋人面前，「他是我专诚请回来的舞蹈老师。」舞蹈老师与我又有何干？

林照亮说下去，「不是说过待我完全康复，便教你跳舞吗？现在有老师在，我们一起学吧！」我从来没想过林照亮跟我说的承诺会有兑现的一天。

「一起学？」

林照亮反问：「难道你已忘了我要在餐舞会上领舞吗？所以为免当晚出丑，我们要好好练习。」

我们？依林照亮这样说，难道他已决定由我来当他的舞伴？

我心中暗喜又暗惊，「那么，我们快练习吧！」

看过洋人老师的示范，我便跟林照亮一起练习舞步，不论是他踏前一步又或是我往后退一步，即使我还没等到他说爱我，但都好有幸福的感觉。

一向我以为幸福只是别人想象世界的东西，但原来这种感觉，是可亲身感受到的，现在我终于感觉得到了。

我想应可打电话给汤伟明，叫他暂时不用替我找新工作了。

餐舞会将近的一个晚上，林照亮拿着一个盒子到我的房间。

打开盒子，我看到内里是一袭粉红色晚装裙，说：「这是??」

「是给你在餐舞会穿的，快试试看是否合身，我在大厅等你。」

把这袭美丽的晚装裙穿上，我便慢步走到大厅。

兰姐一看见我便赞不绝口，「美珊很美，活脱脱像个公主。」单单穿上华丽衣服便可成为公主？兰姐的话似乎夸张了，但我仍为着这番话而感到高兴。

林照亮兴奋道：「倒不如我也换上礼服，让兰姐做观众，跟你来一次试演吧！」

林照亮回到房间后，兰姐马上在我耳边悄悄说：「都说过少爷喜欢你，现在你也应相信我的话没错吧！」

虽然，我是多么想认同兰姐的话，但仍害羞地心口不一道：「兰姐，他只不过邀我做舞伴，根本不代表什么。」

「能够在林氏企业餐舞会当他的舞伴，你的地位是什么，恐怕就连笨拙的小王也明白吧！能否成为林宅的女主人，便要看你的造化了。」

成为林宅女主人？我简直从没这样妄想过。

一会，穿上礼服的林照亮从楼梯步下，他先向我欠欠身，再轻哼出音乐，我们便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而兰姐更在旁为我们打气。

林照亮自制音乐声和兰姐风马牛不相及的打气声，令这支舞的气氛十分古怪，但难得的却是我和林照亮都感到十分有趣，还一边跳舞一边笑不拢嘴。

整支舞还没到一半时，林照亮的手提电话突然响起了。

虽然我不知对方是谁在说什么，但看见林照亮的表情，我便知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他一脸紧张地说：「你别乱来，我马上来。」

说罢，林照亮连礼服都没更换便步出大门。

而我则惯性地赶上前：「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林照亮看看我，「不，有小王接载已足够。」差点忘了，现在的林照亮已不是从前的他，在还没康复之前，他到什么地方也要我跟随，但现在已没有这个必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