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我的情人我的爱
迪厅的人们走尽了以后，孙国建锁了门，回到二楼卧室。
方玲正在数钱。
孙国建重重地躺在床上。
“真累!人活一世真是不容易呀!”他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说。
方玲头也没抬，道：“你还累?你成天到晚什么事儿都不干还叫累，我忙里忙外的该说什么?”
“那倒是，亏的是你，要是我早累趴下了。”
“这两个月的收入怎么样?”
“那还用问，顶得上从前半年的收入。多亏了你……”
“怎么谢我?”
“你说吧，只要你张口我就答应你。”
“真的吗?说话可算数?”
“大丈夫一言九鼎。”
“我要分你一成利润。”
“可以。”
“说定了。”
孙国建伸出小拇指。
“那是小孩子的游戏。我不要拉勾勾。”
“你要怎样?”
“我要你写个字据。空口无凭字据为证。”
“你可真不简单!白纸黑字，我想赖也赖不了了。你不像是初出校门的大姑娘。”
方玲嫣然一笑，“像什么?”
“像久走江湖的老奸商。”
“你才是个老奸商，咱市头一份。”
孙国建起身走到酒柜旁，打开一瓶酒，倒了两杯。过来递给方玲一杯。他举杯道：“祝我们合作成功!”
方玲一饮而尽。
孙国建取了一张纸，从衣兜里拔下笔，在纸上写道：“劲舞迪厅的利润从此由孙国建给方玲提成，提成利润的百分之十。特此协议，从今日起即可生效。立据人孙国建。”
孙国建把笔递给方玲，道：“你签字吧。”
方玲在合约上签了字。
孙国建道：“你收起来好了。”
方玲一笑果真收起了合约。
孙国建打了个哈欠，“睡吧。”
方玲道：“晚安。”
孙国建道：“晚安。”
方玲走出门来，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来到孙国建卧室跟前站了站，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她的卧室与孙国建的卧室仅隔着一个门。中间这间是库房。
方玲挨过去，是小丽和另外三个女服务员的卧室。每天晚上十一点三十分下班，女孩子们走夜路不方便，故尔，孙国建安排她们住在楼上。
她们是四个人一间。因为方玲是领班，独自一间。四位演奏师是男士不怕走夜路，他们不需要宿舍。香娣与四位演奏师是同路，因此，她在四位演奏师的陪伴下每天回家。他们一直相伴到香娣家，然后分手告别，四位演奏师继续向前走。
方玲躺在床上，心情激动难以平静。
她的眼前总是晃动着孙国建和蔼的笑脸。
她爱他，时时刻刻想着他。可他却对她是那么客气，客气得让人受不了。说他有意吧，可他丝毫没有越过老板和雇员之间的界线；说他无意吧，他却对方玲关心得无微不至，几乎是有求必应。
方玲掏出那张合约，一字一字地看了五遍。天下竟有这样的事!老板答应与雇员分盈利。这是什么老板?社会上的老板都像他这样，哪里还有老板?
他能这样做，不是把我当成一家人了么?不然，像他这样精明的人，怎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除非他是疯了。
方玲把字约按在心口上，心里想：别看他一本正经，其实早打好了我的主意，要不，他怎么肯把这字据给了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他一定早把我当成了未婚妻。可他为什么没有对我表示呢?是害羞?不!像他这样的人是决不会害羞的。
是害怕?可能，他或许是因为岁数比我大，有自卑感?是的，一定是这样。他二十五岁，比我大七岁，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压力。再说，他虽然也潇洒，可和我相比，相貌比我差一级，他会认为配不上我，而感到自惭形秽，怕张了口被顶回来，而迟迟不敢求爱。
方玲想到这里，觉得他太不够勇敢。可是能用什么办法让他消除自卑感，大胆主动地来求爱呢?
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香娣一出街口便看见侯三开的那辆桑塔那停在那里。
她怔了一下，朝那辆车走去。
侯三果然在里面。他拉开车门，对香娣道：“请上车，我等你老半天了。”
香娣心道：你不等我，我也要去找你。
侯三开了车，车在大街上缓缓而行。
香娣正在寻找合适的词句来说明心迹。又要不伤了侯三，又要达到分手的目的。
侯三哪里晓得香娣的心事，他正神采飞扬地开着车，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香娣问道：“你等我有事么?”
“嗯!”
“什么事儿?”
“你猜猜。”
“我猜不出来。”她此时心烦意乱，哪有心思去猜。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一脸诡秘。
“你知道，我妈她……”
侯三抢着道：“你妈真不错。初见面吓了我一跳，熟悉了就知道她是个非常爽快的人，我最喜欢和她这样的人相处。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不耍心眼，不害人，最好了!”
香娣迟疑了一阵，道：“我爸爸他……”
“我知道，你爸是个老工人，年纪不大工龄不短，他下了班还装卸火车、汽车。那么拼命干为什么?要我才不呢!你想想人来到世上为什么?就是过好日子。有的人好活了一辈子，有的人受罪了一辈子。同是来到世上走一遭，就要想着法儿的享受，而不是想着法儿的受罪。”
“没有受罪的哪来的享受的，谁也不愿受苦受罪，世上的人恐怕早饿死了。”
“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听人说过么?好吃的吃一辈子，好喝的喝一辈子，好赌的赌一辈子，好嫖的嫖一辈子……”
“瞧你说的……”香娣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就拿你家来说，你爸一个人挣钱养活一家人，当然就困难。如果把情况反过来看就大不一样了，现在你家是一个养活三个，如果变成三个养活一个就容易多了。哪里还用得着你爸爸受那么大的罪?你妈找个临时工作，你也上了班，加上你爸爸，只有你弟弟一个人吃闲饭，你想想，那会是什么光景?”
香娣听了心中惭愧，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爸爸累死累活地拼命干，一家人也是舍不得吃舍不得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若是找个工作，家里不是能宽裕些，不要让爸爸再下了班找活儿干了。
香娣问：“可上哪儿去找工作呢?”
侯三道：“你不去找，当然就没有了。只要你去找，工作有的是。”
汽车开进了市政府大院。
香娣忽然想到自己要与侯三分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几次想说，都被侯三打断了话头。现在再说已经迟了。
刹住了车，侯三对香娣说：“下车。”
香娣下了车，她正准备往外走。侯三叫：“你干什么去?”
香娣回答：“我走了。”
“你怎么能走了呢?”
“我不走，难道和你去车库不成?”
“不是去车库，来，随我来。”
香娣被侯三拉着朝市政府办公大楼走。
“你要拉我去哪里?”
“去找工作!”
“什么?”香娣站住了。“你怎么说风就是雨，找工作是去商场买东西么?”
侯三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个工作吗?走吧，保证有你干活的地方，走吧，还愣着什么?”
香娣半信半疑地随着侯三进了办公大楼。
她这是第一次进这政府大楼，心里怦怦乱跳，充满了好奇。
楼道里，偶尔有几个男人和女人匆匆走过，都有一种公家人的派头和气势，令香娣羡慕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