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门口,独自走入一人,消瘦的脸蛋,被寒风吹的乌青。
单眼皮内的眼珠子,骨碌碌的直转,虽有一些恐惧,但,丝毫掩盖不住其中的敏锐和细密。
“怎么……怎么是你?”
杨问樵低头抬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
小鼠没有立即应答,颤颤巍巍的走入屋内,对着屋内的三人,略微躬身行礼,这才回道:“小白,兄弟我……对不住了!”
杨问樵听到此处,嘴角一侧的肌肉,上下来回抽搐,露出鄙视的笑容,终于,失望的闭上眼,重重的低下了头。
熊大福用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坏笑道:“小子,你不是挺能撒谎的吗?继续编啊!”
……
未敲门,推门便入,搞的身边拉扯的秘书,尴尬到了极点。
“马副局长,怎么,大中午的还要加班?”
正为一个案子发愁的马万旗,眉头紧锁,刚想抬头发飙,一眼,便瞧见了硬闯进来的候时新。
“哎呦,候大处长!”
十分意外的马万旗,慌忙起身,快走两步,对着门口的秘书喝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候处长泡茶去。”
秘书不敢怠慢,心想,连副局长都亲自迎接的,必定是个大人物。
马万旗掏出香烟,递给刚刚坐在沙发上的候时新,亲自为他点着,这才开口寒暄道:“候处长,今天这么稀客?能来我这“茅舍”品一口茗茶,我还真有点不相信我的眼睛!”
候时新挖苦道:“怎么?马副局长不欢迎?若是这样,那我可就……”
马万旗怎么舍得贵人候时新走,赶忙伸手拦着,“别,别,别,您看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啊?您这尊菩萨,我请都请不来,何谈不欢迎这一说嘛!”
候时新用拿烟的手,指着马万旗,调侃道:“马副局长,你可是越来越有大将之风了,看来,局长之位,是指日可待啊!”
马万旗闻听,吓得一惊,赶忙将开着的门关上,摆手说道:“我的候大处长呦,您可别这么大声挖苦我,这要让别人听见,传到局长耳中,我还能在这警察局混吗?”
候时新嘲笑道:“怕什么?好歹,你也是副局长,怎么听到局长这两个字,就像听到了委员长讲话,立刻肃然起敬,吓得屁滚尿流呢?这副德行,以后,怎么当局长嘛!”
“唉!”
马万旗叹了一口气,发着牢骚说道:县官不如现管,谁让咱低人一等那?
算了,不说这个了,候处长,您今天来,不会……是专程挖苦我的吧?若有什么事情,直说,但凡用的上兄弟我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这番话,从马万旗的嘴里说出,讲的慷慨激昂,候时新听后,颇为满意。
“我嘛……这次来……”
候时新停顿了一下,看着两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马万旗,笑道:“兄弟,我说,你别他妈站在那里,跟个鬼魂似的,搬把椅子,坐下,容我慢慢跟你讲。”
马万旗一愣,是啊,自己望着这个贵人,激动的过了火。
转身,便把办公椅扛过来,坐下,悄声问道:“候处长,是有好事?还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啊?”
候时新吊着马万旗的胃口,含糊不清的的讲道:“我嘛……也没别的大事,就是感觉……你的脾气,很合我的胃口,就想……”
候时新又闭了嘴,急的马万旗上窜下跳的,“候处长啊,你什么时候有这结巴舌的毛病了?你要再不讲,我可带你去医院检查了啊?”
候时新指着自己的嘴巴,埋怨道:“拿什么讲?口干舌燥的,大老远跑来,连杯水都喝不到。”
“哎呦!候处长呐,你这吞吞吐吐的,真要了我的亲命了。”
马万旗赶紧起身,打开大门,勃然大怒的喊道:“力诚,力诚,妈的,倒的茶水呢?”
刚刚阻拦候时新的男秘书,从远处,一路小跑,满头大汗的说道:“副局,自来水公司趁着中午没人,来修管道,咱们整个警察局都停了水,我刚刚把开着门的办公室,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一壶水。”
马万旗恼羞成怒,迅速打开自己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一张大钞,狠狠的,扔在这个叫力诚的秘书手里,骂道:“就你,还跟着我干秘书?真他妈没一点儿眼力见儿。
去,热饮料,热啤酒,什么花生毛嗑,可着劲儿给我买,花不完,别他妈给我回来。”说完,重重的关上了门。
马万旗回身,一改那张苦瓜似的老脸,满面笑意的说道:“您先说着,力诚马上就回来。”
“哈哈,你个马万旗!”
候时新觉得,胃口也吊足了,便开口娓娓道来:“我啊,这次来,是给你送礼的,还是双份大礼,怎么样?心里有没有一点兴奋啊?”
马万旗的表情,显得不知所措,他点着手中的香烟,喷吐着烟雾,心想:“是什么大礼,要让军统的一个处长,亲自登门?他要向自己释放什么信号?还有,那天,在海威特斯,他掐着自己的肩膀,又是什么意思?”
带着一脑子的糊涂,看着从不食言的候时新,他真有点期待,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马万旗站起身,示意候时新暂停谈话,他走到窗户旁,趴在窗子上,看着走一路,掉一路,捡一路的力诚,正满头大汗,急匆匆朝自己办公室赶。
马万旗回身,打开办公室大门。
约莫一分钟左右,力诚气喘吁吁的小跑上来,顾不得擦汗,急急忙忙说道:“局长,您看这……行不行?”
马万旗朝桌上一指,说道:“你小子,跟着我那么久,以后学机灵点,别整天迷迷糊糊的。
嗯,这些东西倒是还不错,去吧,收拾收拾,去吃饭,这里不用管了。”
被骂的力诚知道,今天,办公室里出现了一个大人物,副局长非常重视,并且,谈话可能涉及到隐私,所以,便不再多话,“哎”了一声,关门离去。
马万旗伸头,朝走廊里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他将门锁紧,从桌上拿起一瓶嘉士伯啤酒,轻松打开瓶盖,将酒瓶推了过去。
充满歉意的说道:“候处长,哎呀,你看看,来到小弟办公室,连杯茶水都没喝上,我这心,真的是好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