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原本穆左计划在慈禧面前参吴振荣一本，现在看来，吴家似乎与慈禧有着某种特殊的默契。这不禁让穆左心生疑虑，投鼠忌器。但又无法细问，只好颔首道：“谨遵老佛爷懿旨，昌吉定当尽心竭力！”

“好，你办事，哀家放心。毕竟你是荣禄的义子，虎父无犬子啊。好了，今儿事情不少，都累了，哀家准备歇息，你们且回吧。今天护驾有功，各有封赏，过几日哀家差人上门赏赐。”说着，转身便要回房，刚走出两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转身对穆左道，“前几日，崇文门外贡银被劫案，步军统领衙门查办得怎么样了？有无线索？”

听闻此言，陈化及和秦小楼心头都是微微一动。他们似乎未料到慈禧会突然过问此事。

穆左躬身道：“回禀老佛爷，卑职办案不利，目前尚未有明确线索。不过，从现场留下的兵器痕迹看，似乎与苏州铁剑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哦？铁剑堂！”慈禧眉眼中陡然杀气渐盛，“查。这件事查清楚了，哀家重重有赏。”

“是，卑职谨遵懿旨。”穆左道，“争取早日破案，追回贡银。”

“好。你办事，哀家放心。”慈禧跟着话锋一转，道，“只是，那八十万两贡银事小，其中有一个小物件，才是务须给哀家追回的！”

“一个小物件？”穆左言语中充满诧异，八十万两，可绝非小数目，而什么物件能价值八十万两白银呢。

“此物对哀家，乃至对整个大清，都至关重要。”慈禧顿了一顿，“一枚前朝天启年间制的铁错银如意！”

秦小楼闻言，眼角余光暗暗一瞥陈化及。而陈化及心中也是一凛那枚古拙的如意此时正在他的怀中，自从那夜在崇文门外偶然得之，也曾数次拿出揣摩端详，却并未发现任何特殊之处。更加不会想到，在慈禧心中，这枚如意竟比那八十万两白银更加重要。

“这到底有何用处呢？”陈化及心中暗忖，面上却波澜不惊。

“老佛爷，区区一枚银如意，为何如此重要？”穆左疑惑道。

慈禧却登时眉头一皱，严肃道：“这并非你改问的，做好分内之事，其他无须好奇。”

穆左顿觉失言，单膝跪地道：“老佛爷赎罪，奴才多嘴了！”

慈禧长袖一挥，转身离去：“不妨事，忠心侍主、尽心办差便是。”

离了皇宫，穆左闷闷不乐。

秦小楼故意道：“大哥，这宫里人可真难伺候，费尽心力给她办案，多说一句话却还不行，唉，干脆你脱下这身官服，跟我和二哥一起仗剑江湖如何！”

穆左摇头笑道：“欲成大事，当忍胯下之辱。太后一句话，我若萌生退意，还怎么成就惊天伟业？”

回至府中，几人早早回房歇息。

秦小楼嘴巴朝陈化及怀中一努，笑道：“二哥，今天做兄弟的可要恭喜你！”

陈化及故意问道：“恭喜什么？”

秦小楼道：“嘿，装傻！你怀里揣着的那块破铜烂铁，竟然值八十万两！八十万两啊，白银！”

陈化及从怀中掏出那枚铁错银如意，在手中掂了一掂，顺手扔给秦小楼道：“八十万两，小楼，你拿去，我落得自在。”

秦小楼伸手接住，咧嘴开怀大笑：“二哥，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出手这般大方！”说着，右手一扬，又扔了回去，道：“不过，算了，我拿着烫手！哎，二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真值那么多钱吗？”

陈化及将它放入怀中，摇头道：“道家之物，用途未知。至于值钱与否，倒是难讲了。不过既然朝廷这么在意它，我们倒要好好保管，切勿有失。”

秦小楼点头道：“是。本来觉得太后人还不错，可是没想到竟然和吴振荣、吴梁父子有交情，若是哪天真惹到咱们，咱们便当着她的面毁了它，吓得她嘴斜眼歪！”

陈化及道：“孩童之言！”

秦小楼做个鬼脸，躺在被褥之中，不再言语。顷刻间，细微鼾声渐起。陈化及趁月色，踱步至后花园中。

后花园中两声夜莺啼叫，陈化及微微一笑：“如沐，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