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实镇,观山台。
此时已过傍晚,夕阳西照,霞光万丈,丹阳山山涧的云雾流光溢彩,如长红飞缎,如同点墨山水中加了朱砂丹青,雅致中增添了些许色彩。
虽是傍晚,可是观山台上人头攒动。从桃源仙岛各处赶来参与仙选的岛民络绎不绝,各派仙门对于参加仙选的岛民一概而论,没有任何年龄、性别的限制。所以便是三、四岁的娃娃也由父亲母亲带着赶来参加,观山台上热闹非凡。
对于各派而言,观山台对于仙选仅仅限于报名,真正的甄选需在之后择日到达各派府邸进行选择。各宗各门仙选的方式各有不同。便如九仙门,真正的甄选需要数个步骤,便如测气、五行甄别等,非常繁杂。
虽然报名者众多,但是每次仙选,各派真正选出的弟子少之又少,这难点全在于各派甄选。
现下虽然仅仅只是报名,可是由于仙选乃是十二年一次的盛举,甄选过程实则颇为困难。所以这些想要出岛,却曾经落选过的岛民对于仙选也颇有经验。大多数岛民同时在数家仙门登记在册,在各个门派之间奔走徘徊。
在不同仙门重复报名人数过多,五宗仙门为了仙选甄别更加准确,便聚在一起商议过后府邸测试的日子。经过几个门宗反复协定,终于将五个仙门测试的日子错落开来,每个仙门府邸初始的日子都各不相同。
今日乃是报名首日,便是这么反复忙碌,留驻在观山台上的各门弟子实也颇为劳累。
韩稷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哎,早知道留在这里如此辛苦,倒不如同何师妹一起去找莫师叔了。”
张诚之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么,来之前都说这仙选轻松,哎,可累死我了。”
苏藜慢慢的翻看着报名名册,头也不抬,从容言道:“这仙选乃是我辈仙门的大事,众师弟还需谨慎处之,莫让这桃源仙岛的岛民小看了我九仙门。”
“哈,还是咱们大师兄从容不迫。哎,我可是累坏了。”说罢,韩稷站起身,走到观山台围栏边,双手撑着围栏,遥望桃源仙岛的美丽景色。
苏藜抬了抬眼皮,心中生出一阵厌恶。旋即又平复下来。夕阳西下,这时辰确是渐晚。此刻这初日的报名已然接近尾声,桃源岛的岛民也开始陆续下山。
“请问,你们是九仙门的仙长么?”却见一对夫妇相伴而至。这对男女都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女的身穿粗布素群,男的也是一身粗布衣衫。
苏藜赶忙站起身,做了一稽,说道:“正是,敢问贤伉俪是打算报名我九仙门的仙选么?”
左秋人却说道:“仙长误会了,我们乃是桃枝村人士,在下姓左名秋人,这位是拙巾李氏,。”说罢这左秋人施了一礼,那女子也施了一个万福。此二人虽然一身粗布农家打扮,说话举止却翩翩有礼。
左?难道他们便是……苏藜心里暗忖道,口中发问道:“难道二位是左师弟的父母?”他口中的左师弟便是左青丘了。
“正是,我们是青丘的爹娘,知道今天是仙选便……”
还未等左秋人言毕,他妻子抢道:“仙长,青儿已经离岛十二年,我这做娘的心里无时无刻都在记挂他,也不知道青儿在中原过的好不好……”话音未落,泪珠滚落,这李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左秋人一边安慰,一边说道:“仙长,我们两夫妻没有别的要求,便是只想知道青丘的音讯就知足了。”
苏藜听罢,双手抱拳,郑重的行了一礼,温声说道:“原来是左伯父左伯母,何师弟在我九仙门好的很。他勤奋有佳,修业刻苦,功法进步颇为迅速,莫师叔也经常夸奖与他,你们放心便是。”这对夫妇比苏藜大不了几岁,可苏藜还是依照辈分叫他们‘伯父伯母’,颇为尊重。
“而且这次仙选,左师弟也跟着来了。现在虽然不在观山台上,不过我想过一会就会回来。你们等一等吧。”说罢微微一笑。
这对夫妇听言大喜过望,不断的道谢。苏藜眼见此刻报名已毕,便和左青丘的爹娘攀谈起来。
便是耽搁了这么一会,穹顶渐黑,夕阳终于落山。此刻明月轮空,天已然黑了起来。
听那韩稷突然大叫道:“大师兄,他们回来了!”
苏藜抬头望去,天空中果真有数人疾驰飞行。此刻相距甚远,天又已黑,如此遥遥而望,实是看不清到底有几个人,只能隐隐见到若干黑点,正极速由小变大。
他对左青丘爹娘笑道:“伯父伯母,看来是左师弟回来了。”
那几个黑点越飞越近,待苏藜看清楚后,不禁一愣。于观山台前去寻找众位前辈的仙门弟子共有七人,可是天上只是飞过来三个黑点。
待那些黑点已能辨别清楚,众人才看清,这几个御器飞行的人,竟是几人共乘。谢飞带着段云崖,和风一犁带着姑布申,唯有安觅雪自己飞行。而九仙门的两个弟子却不见踪影。
左青丘的爹娘此刻脸上颇为兴奋喜悦,苏藜看在眼中,却不知该如何道明。他心中正自思量,便听那空中有人大喊道:“九仙门的臭小子臭丫头,你们还真把我们几个扔在那荒岛上?”
正是那脾气火爆的段云崖。
苏藜听他话中有异,心念一动:难道他口中的臭小子臭丫头乃是左师弟和何师妹不成?他这话竟像是他们两个已然回来了一般。想到此处,已是满心的诧异,两条剑眉也拧在一起。
这五人越飞越近,便是连左氏夫妇也能看的清楚,其中并无左青丘。他们两个看向苏藜,脸上也写满了疑惑。
苏藜不知如何解释,便抱了抱拳,口中说道:“得罪了。”说罢匆匆而去。
此刻一行人稳稳地落在观山台上,那段云崖还在兀自叫骂,苏藜赶了过去,抱拳行礼道:“段师叔,不知我九仙门又怎么得罪你了?”
段云崖骂道:“哼,还和我装傻?说好的去接我们,结果还真就把我们几个扔在那里不管不顾了?快把他们两个叫出来……哎?”他似乎也发觉现场并没有何清漪与左青丘,不禁满脸的不解,奇道:“他们两个难道没有回来?”
苏藜心中慌乱,面上却仍显镇定,问道:“你说左师弟和何师妹?他们并未归来,不是应该和段师叔一起回来么?”这番话说完,却不免朝那左氏夫妇看去,见他们也是满脸的焦虑。
“他们早该回来了啊!”段云崖不明就里,声音洪亮,便是整个观山台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顿了顿,而后便将众人如何分别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还未等苏藜发话,那左氏夫妇早就走了过来,满脸的急切,李氏声音焦急,对着段云崖凄声问道:“这位前辈,我那青儿到哪里去了?”
段云崖并未回答,对苏藜使了个眼色。
苏藜心道糟糕,此时也不知该如何避讳,便说道:“段师叔,这两位乃是我左师弟的父母。左师弟本就是仙选而来,这桃源仙岛乃是他的故乡。”
段云崖听毕,脸上抽搐,颇为尴尬。他虽然脾气暴躁,却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当下结结巴巴的说道:“额……左……那个,两位前……啊不,那个左师弟……侄和何丫头……不对,何师侄在路上耽搁片刻,一会就回来……嗯……一会就回来……你们……额……你们就放心吧。”他结结巴巴的把这番话说完,已然是满头的大汗。
左氏夫妇听了他的话,又看向苏藜,见苏藜朝自己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苏藜将段云崖拉在一旁,低声问道:“段师叔,我何师妹和左师弟究竟到哪去了?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